归尘
以往我是从没讲过身边人故事的,不是没有事情可说,而是不想说。因为我觉得,如果非要讲的话那就必须得完完整整地写完他一生的经历,否则我宁愿把那些可歌可泣的陈年往事一直藏在心里也不会提及有关于这些事迹的一个字眼。
出生篇
今天要讲的这个人叫做于得意,故事要从1933年的仲秋说起,那时已是日军侵华的第二个年头,国共内战也打了好几年。真是外有强盗烧杀砸砍,内有家贼四处作乱呀!也正是在这多事之秋,一个平凡的小村庄里诞生了一个婴儿。据老一辈传说,当时村里已经三月未曾下雨,可闻得这婴儿的哭声后,天上立马就传来轰隆巨响的雷声,紧接着就是狂风大作、大雨倾盆,乡亲们那是泣涕涟涟呐!
待婴儿的接生工作完全结束以后,雨过天晴,天上出现了一道彩虹。村里人就拿着鸡蛋鸭蛋什么的赶来道喜,屋内里三层外三层围得那是水泄不通。大家道喜是真,不过想来看热闹也不假。只见那孩子眼睛有点干瘪,身子比较瘦小,拿铁砣称一称,只有四斤多一点。当时村里一位会占卜算卦的老先生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了一句话:“肩扛玄铁一身轻,无福却度有福人呐!”说完就挤出人群离去了。
求学篇
在那个饥寒交迫的年代,国内战事频繁,庄稼收成也不好,而且家里姐姐妹妹四五个,尽管如此,于得意还是躲过了战火的硝烟,逃出了饥荒的困顿,竟也平平安安地度过了六个春秋。
又到了一年开学季,少许家境稍好一点的同龄孩子已经去镇里上一年级了,而自己却连幼稚园都还没上过。看着路上背着书包的小伙伴一蹦一跳去上学的场景,他的心也不知不觉飘走了,苦苦央求父母无果,就在床上躺了三天三夜,最后终于得到了上学的机会,不过没有上幼稚园,而是直接去了镇里上一年级。
由于没有进行过学前教育,于得意比别人学得困难许多,不过由于他的勤奋好学,不出一年就成了班里的佼佼者。之后的成绩更是突飞猛进,每次领奖台上都少不了他的身影。然而让他最开心的事情不是一路的鲜花和掌声,而是学校奖励的奖学金。这奖学金对于其他学生来说可能只是代表在以后的日子里能多吃几次美味的食物、能多买一些新潮的玩具。而对于于得意来讲则意味着他那为了生计需要去五十里外的县城做小贩的父亲要少走好几天的山路,意味着他那满脸岁月疲倦的母亲能多喝一个月带肉味的汤。
娶亲篇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于得意也是如此。在他高中毕业那年的盛夏,有那么一个炎热无比的下午,于得意像是一个蒸笼里的馒头浑身冒着热气,他准备去河里打个水底猫。当他跑到村里的荷塘边迫不及待地跳进去之后,瞬间就变成了一条悠然活力的游鱼。在享受了清凉河水的浸泡之后,于得意摘起了莲蓬来。过了没多久,突然从远处传来玩伴急切的呼喊声:“得意,赶紧上来!你家来客人了!”“谁呀?”“快点快点,回家你就知道了,天大的喜事!”听罢,于得意丢了怀里的莲蓬飞快地朝着家的方向跑去。
原来,是村里的一位郎中给于得意说媒。据这郎中介绍,姑娘唤作阿莲,年方十六,同镇安乐村人氏,家境贫寒,上有两位兄长,书读甚少,但因秀外慧中以及乐观向上的优良品质而被同村数位男同胞追求。
这人间的姻缘天注定,而于得水与阿莲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初次见面就互生好感,其后就开灶设宴,热热闹闹地把婚事给办了。
职业篇
新婚燕尔,按理说于得意夫妻二人应该是如胶似漆,难以分离。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传来了他被云南航空学校录取的喜讯,原以为录取无望,现在这喜讯让他悲喜交加,最后还是拾掇了衣物前往昆明深造。
不到一年的时光,阿莲不知是因为思夫心切,还是害怕于得意远在他乡另寻新欢,所以给于得意写了一封信,于信中编造了父亲去世的消息,于得意火急火燎地赶回了家,却发现父亲好端端地坐在家门口哼着小曲,这才知道是妻子骗了自己。
于得意明白妻子的苦衷,也就没有怪罪。自知云南是回不去了,因而在镇里的工厂中找了一份差事,一干就是六年,后因国家发号施令被残忍地裁了员。于得意心灰意冷,扛起锄头打算做一辈子的农民,心想每天能守着田园乡舍,能陪着妻儿父母也是人间一大乐事。历日无多,于得意在镇领导的提拔下成了一名人民教师,从此过上了长期安定幸福的生活!
父子篇
自从于得意当了教师之后,家里的生活是一天好过一天,隔三差五就有荤菜上桌,逢年过节更是大鱼大肉,也算得上是村里鲜有的“大户人家”了!
于得意教的是小学三年级的语文,那一年,他的儿子小波正好在他所带的班级。小波排行老二,上面有个姐姐,排行第三的小涛此时还没有出生。小波从小娇生惯养,虽聪明活泼却疏于学习,心眼不坏却总爱调皮捣蛋。
在一个冬日的早晨,小波像往常一样被于得意拽着去了学校。然而这一天有点不同寻常,当他们路过村边鱼塘时,小波发现鱼塘口有一台抽水机在运作,从那机口冒出来的一汩汩浑浊的水可把小波乐坏了,因为村里一年一度的放水抓鱼活动又要开始了!
这一天第四节课的时候,小波突然“哎呦”大喊了一声,然后捂着肚子装作痛苦至极的样子,任课老师二话没说就叫了一个学生把他送去了诊所。这同学前脚刚走,小波后脚就跑出了诊所,把医生和护士都看呆了。
于得意得知小波“生病”的消息后,怒气冲冲地赶到村里的鱼塘处,果然不出他所料,小波正有说有笑地在水里抓着鱼。待小波在父亲的怒吼声中上了岸之后,于得意已经悄悄地在鱼塘边的菜园里取了一根笤帚,然后恶狠狠地抽在小波的身上。在小波的惨叫声中,响起了于得意的怒骂声:“早上我看你的眼神就知道你不对劲了,你个小兔崽子,可别想逃出老子的五指山!”最后被心善的村民强行拉开后,于得意才丢下了笤帚,原地站了好一会儿,嘴里丢了一句话:“行了,这书你也别念了,赶明儿买个“黄猴子”给你,你就在家放牛吧!”说完后就头也不回地去学校了。
自从经过这次严厉的教训以后,小波收敛了许多,也开始会同着姐姐帮着母亲干些家务活,村里人家的田园屋舍被害了事也不会再找到他们家。
当春风又绿江南岸的时候,小波被强迫着和姐姐一同去外面拔猪草。半晌过后,姐姐已经拔了整整一篮,而小波因为一直在草地上玩闹,篮中只有姐姐给他拔的一点。小波心想着回家无法交差,就伙同着其他几个拔猪草的孩子在地上挖了一个坑,然后一人捡了几个石子。接着,小波把姐姐的一篮猪草拿来做为赌注,其他几个孩子也下了注,游戏规则就是谁把石子扔中坑,谁就可以赢得赌注,两两开赌,结果小波输了,把他的姐姐气得大哭了起来。小波灵机一动,重新拔了一些,然后把自己和姐姐的篮子分别放了一些,中间装一些土块,上面再盖一些草,最后得意洋洋地回家去了。
当他们的母亲阿莲接过两姐弟的篮子后发现很沉,嘴里不停地夸着他们。可当阿莲把两篮猪草放到河里清洗的时候,草中的土块因遇水迅速化成土粒掉进了河里,两个篮子瞬间空了下去,他们的母亲当时气得连话都说不明白了。
于得意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摇了摇头怒骂着:“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呐!这狗啊,是永远改不了吃屎的!”
小波听到这话,不仅没有认错,还火上添油:“你骂我是狗,那你是什么?”
于得意这下更是气得不行,一个耳光重重地扇了过去,小波气急败坏离家出走了。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小波和父亲的关系变得越来越僵。以致在后来许多年的时光里,小波常常抱怨于得意对自己不好,而偏心于温顺听话的小涛。
小波说,自己当年的房子是同着怀有身孕的妻子一砖一瓦盖起来的,父母无情地关着门在家看电视;而小涛的房子,于得意不仅出钱出力,小涛基本上没有花过一分心思。
小波说,自己生了孩子,父母把小波兄弟俩小时候穿过的衣服稍作针修就算是新衣服了;而小涛生了孩子,于得意不仅自己拿出退休金,还让小波掏钱接济,说是弟弟不容易。
小波说,父亲总是怜悯小涛可怜,有什么好事都是小涛得利;一旦于得意或是小涛遇到磨难了,却都得由小波来面对。
小波说,自己做的一切都心甘情愿,只要小涛懂得感恩就行了!
祖孙篇
于得意对于孙子阿晨的好可以说是无可挑剔,但是对阿晨也特别严厉,各方各面都要指指点点。阿晨的性格和于得意有些相似,勤奋好学但不苟言笑,成绩还算优异,在学校也常能获得些许奖项。按村民的话讲,就是阿晨接住了于得意的脚。
不管是茶余饭后,还是生活间隙,于得意总会教阿晨一些为人处世的道理以及说一些心酸苦楚的往事。
当阿晨挑食的时候,于得意会说:“那些年在工地上的日子苦啊!老是吃不饱饭,虽然每天吃的是白粥和馒头,但也不管够!这肚子没吃饱,哪有力气干活呀!我就在心里想,这可怎么办呢?后来,我想到了一个办法,开饭的时候,专挑小的馒头吃,吃完后就可以再拿一个大的,这样我就可以吃得饱了!要是让你活在那个年代,可能早就被饿死了!”
当阿晨吃饭噎到的时候,于得意会说:“吃饭的时候,第一口一定要细嚼慢咽,这样的话,不管你后面吃得多快都不会被噎着了!”
后来,阿晨要上高中了!在接到阿晨高考上了一档线的那一天,于得意兴奋地一夜没睡。当他带着阿晨翻山越岭到达县二中报完到后没几天,突然接到了阿晨转到一中的消息。于是,他再一次前往了县中学,给阿晨办理了转校手续。那一年,他已经76岁!
后来,放假回到家中,阿晨发现自己即使吃饭吃得慢、洗澡洗得晚,于得意也不会再像从前那样说自己的不是了,原来曾经习以为常的唠叨最后在一段沉寂的时光里是可以慢慢消匿的!
到了六、七月份的时候,因为各种考试,学校里隔三差五就会放假,阿晨每次放假都会回家。当假期结束阿晨要返回学校时,一向勤俭节约的于得意就会说:“以后啊,没有什么事情就不要回来,浪费车票钱!”
可当阿晨再次放假回家后,他走到于得意的身前喊了一声“爷爷,我回来了”时,于得意总会像一个老兵见到了十几年未相见的老战友一样脸上洋溢着久违的笑容。
每一次阿晨回家,于得意都会去集市买一些鸡鸭鱼肉。而他平时吃的基本上就是一些萝卜青菜,偶尔买上一回荤菜,可能就要吃上十天半个月。
有一次,于得意在阿晨回家后的第二天早上,骑着自行车去集市买了一只鸡,准备给孙儿熬汤喝。结果到家后才发现鸡掉了,于得意就骑着自行车回去找,但凡遇到一个路人,就问:“嘿,老乡!你有没有在路边见到一只鸡?足足有四斤重呢!”结果一路问过去,都是否定的答案。于得意最后又买了一只回来。当他把早上的遭遇和左邻右舍闲谈起来时,嘴角却挂着笑容,竟看不到一丝愤懑的情绪。
不管时光如何匆匆流逝,阿晨每每想起这些事情的时候都会觉得记忆犹新,继而他的心里总会感到莫大的悲伤与深深的自责!
追悼篇
于得意去世的那天,阿晨正在一家网络公司上班,当他从父亲带着哭腔的声音中听到祖父去世的消息后,他的脑袋一片空白,阿晨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前几天清明节回去的时候,祖父还好好的,怎么才几天过去就天人永隔了呢?不是说好了要用自己三十年的寿命换祖父多享受十年的人生么?老天爷,你就是个混蛋!阿晨在心里怒骂着!
当阿晨怀着无比沉痛的心情回到家后,于得意的尸体已经被抬到了村里的祠堂。家里人个个哭得很悲,而阿晨却一点落泪的意思都没有,原来悲伤到无以复加,眼泪不一定就会落下!
阿晨从小就胆小如鼠,小时候怕鬼,长大了怕人。可奇怪的是夜里小波暂且离开,阿晨独自守灵的时候,他竟没有一丝害怕,只是静坐炉前,彻夜难以入眠。
于得意生时为了儿女操了一辈子的心,老了却总担心拖累儿女,就连后事都怕让儿女孙辈受累,三番两次交待要一切从简。
小波心想这是父亲的最后一次,一定要办得热闹,不仅按了村里的大格局去办,还兴了村里史无前例的丧程——过“奈何桥”。
农村的丧事通常办三、四天,过“奈何桥”安排在第三天。当天早饭过后,村里男女老少聚集在祠堂门口,门前的地面上有五张大方桌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上面采用叠罗汉塔的方式一共放了其余十张桌子。桌与桌之间用木梁和钉钩固定,最外边的每张桌上放有一条长凳,以作上“桥”之用。
当是时,在张天师的带领下,小波与各位近亲远戚紧随其后。“奈何桥”的左右两边各立一人,手里拿着竹筐,过“桥”的人不管是上“桥”还是下“桥”都得往这竹筐中放入少许钱币。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天色大变,乌云骤聚,紧接着就是磅礴大雨。张天师见势赶紧让大家撤回祠堂避雨。小波媳妇见此情形,愤愤道:“老人生前就交代一切从简,结果你们不听,现在老人在天显灵了,你们就好好受着吧!”
雨下了好一会儿还没停的意思,这奈何桥肯定是过不了了,张天师就让大家提前举行了祭奠仪式。阿晨将之前据祖父回忆录所写好的祭文于灵前代父朗读:
公元二零一六年三月初十日,不孝男碧波、碧涛瑾已三牲酒醴、香烛钱帛不典之仪祭奠于故严父之灵柩前而哭回。吾父生于公元一九三三年八月二十八日吉时,因病不幸于二零一六年三月初八日辰时去世,享年八十四岁。
呜呼!吾父与世长辞,生平恩惠遍及乡里,见乡党极表尊崇,待家庭子侄尤锤慈爱。恩情之最笃者,莫过于父与子也。少时饥寒之秋,竟能以碗米杓水之家,受尽千磨万难亦不使儿女受一丝委屈。其劳心劳力真可谓罄竹难宣也。瞻望父兮,坎坷一生譬如朝露,去日甘少苦多。
曾忆否?求学之年,因家中拮据,无以入学,其后三个朝夕未进水米,终能如愿入得学堂,至此方喜笑颜开。后于书山之路勤勉有加,厚积薄发,终以优异之绩成为千百学子中的佼佼者。缅想吾父立身处世,遵师重道,勤俭节约,初中苦读三年整,考取航校入昆明。昆明入学仅一春,家母施计让父回。时来运转进工厂,劳苦功高提干升。厂矿工作六年整,肩负重任管财政。因国裁员发号令,趁势离职回家庭。耕耘田地两个春,决心农村永扎根。怎料枯树亦开花,调往校园当园丁。辛勤培育桃和李,平志退休归家门。一日守寓一日深,犹如孤鸟宿森林。既然清闲又自在,还有相伴一片心。慈母离世十余载,父常寂寥夜难眠。老年幸福有了根,感谢党政关怀情。月月发放退休金,平安幸福度晚生。
呜呼哀哉!呜呼痛哉!天人同悼,吾父归天。身披孝服,手握丧棒,头戴麻冠,跪父灵前。平生功德,子嗣共勉。犹记父训,终身难忘。养育之情,教导之恩,没齿不忘。谦让恭俭,勤劳朴实,仁义道德,牢记心田。宽厚待人,机警处事,谨记心间。天人永隔,再难相见。只求梦中,再续前缘,愿父英灵,早日登天!
情至深处,阿晨已是声泪俱下。跪于灵前的亲戚家人也是泪眼婆娑。人生最痛苦的事情不是生时的分离,而是死后的永诀。所以,此情此景,怎能不让人肝肠寸断呢!
出殡那天,奇迹般地出了太阳。一大长串队伍徐徐前行于大道小径,吹锣打鼓声、鞭炮齐鸣声都随风在空中飘扬着。
于得意的棺木落土之时,已哭数回的小波悲从中起,又忍不住痛哭流涕起来。旁人数劝无果,小波哭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止了哭声。
其后在地仙的专业指导下调棺位、埋粮瓶、烧路头。一切的工作完成后,大家就都怀着沉痛的心情收拾东西回去了,留下于得意那冰凉的尸体长埋于黄土地中……
后记
阿晨家里有一台康佳牌的电视机,这电视机可不简单,比阿晨的年龄还要大。虽然中途维修过数次,但也用到了2015年的冬天。于得意每天最乐意做的事情就是在晚上七点钟的时候打开电视看央视新闻联播,十年如一日,从不错过。这说起来还真让人觉得有意思:别人喜欢追电视剧,而于得意却喜欢追新闻联播。
可能是受了于得意的影响,阿晨小时候也特别喜欢看新闻联播,看的时候还会好奇地问于得意:“爷爷,这是哪里啊?他们好幸福哦!”
于得意哈哈大笑道:“这是我们国家呀!难道你不幸福吗?”
后来不知怎么的,阿晨不大爱看了,就问于得意:“爷爷,这新闻联播什么时候大结局呀?”
于得意为难地说:“我也不知道!”
工作以后,阿晨偶尔回一次家,看着56寸液晶大电视里又播出了新闻联播,阿晨讥讽地对小波说:“这是播的我们国家的新闻吗!”
小波幽幽地来了一句:“我看就不是我们地球的!”
这新电视机在于得意的反对声中买了以后,他一眼都没瞧过。一开始家里人都不太明白,后来就渐渐地懂了,那部老电视机虽然又旧又小又不清晰,可是它陪伴了于得意那么多年,沉淀着他二十多年所经历的点点滴滴下的悲、欢、离、合,那深藏在心底的一幕幕美丽的画卷全都描绘在那部老电视机里,可如今已变成了一堆废品丢弃在一个黑暗、潮湿、阴冷的角落,再也无法触及!
文|北辰星海 2017年4月1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