杠精在北京

张小笨

北京丰台右安门大街附近有条河，叫凉水河，说它是河真的有点高抬了它。对于我这种走过琼州海峡，走过珠江，长江，黄河甚至京杭大运河的江湖老油条来说它充其量也就是条沟，一条十来米宽的臭水沟！

跟我一同步行回家的同事潇潇说我太极端，她说，叫它凉水河自然有叫的道理。我说，有屁道理！还凉水河，当初取这名字的人就是个脑残。河水不是凉的还能是温的，或者是开的呀？潇潇说那你打电话就问北京市长吧。我说那你把他电话给我我骂他丫的！潇潇悠悠的问了我一句，你知道杠精是怎样练成的吗？我问她，杠精是个什么玩意儿？潇潇说，就是你这种玩意儿！我听完哈哈大笑笑的没心没肺。

潇潇说我是杠精，其实她才是杠精他妈。下午下班儿以后跟潇潇一起去万达买东西。路上碰到一个小女孩儿。在发广告，她说是他们4S店开业大酬宾。满10万优惠两万。潇潇一本正经的跟那个女孩儿说，我买个汽车轮子行吗？，女孩儿一愣说我们不单卖轮子，潇潇问那你卖啥？女孩儿有点儿生气的说我们卖车。潇潇说我只有买轮子的钱，女孩儿有些生气，说小姐，你别闹好吗？萧萧眼一瞪，说你他妈叫谁小姐呢？女孩儿吓了一跳，忙说，对不起，大姐。潇潇又回了一句，谁是你大姐啊？女孩儿有点儿慌了，语无伦次的说，姐姐噢不妹妹，真的不好意思，打扰您了。潇潇没理她，接着说了一句话我笑的我差点没背过气去，姐是差那一两万的人吗？我差的是10万哪！

我说潇潇，你《吐槽大会》看太多了吧？

要说我和潇潇还真是有缘，头一回见面就不容分说的给了我一杠子。那天在电梯里第一回碰到潇潇，她看着我说，新来的？我说是，她问我，哪个部门儿的？ 我说营销部，她说哦，那你死定了！我说怎么啦？她说，姐姐我是部长一一派来的！我说那又怎么样？她说，不怎么样，就是来接你这冤大头的。以后你就是我的人啦，从现在开始我就要考虑怎么收拾你呢？红烧？清蒸？还是生啃呢？我也有点不甘示弱的说，想啃我你得有副好牙口！潇潇愣了两秒钟，接着又有点阴坏地说:嗯，这丫头，我喜欢！欢迎加入！我被她这一冷一热整得有点蒙圈，不由得脱口而出，去你妈的。哈哈哈……没想到潇潇笑起来比我还没心没肺。就这样，两个杠精接头成功了。杠精是怎样炼成的(二)

其实我不知道的是，潇潇一开始就耍了我一把。

那天他站在大门口，早早的就看到了我，于是用电话遥控着我顶着大太阳围着大楼转了一圈儿。最后她在一楼的电梯里等着我。唉，没办法儿，谁叫咱初来乍到呢？心想有机会我非得收拾这小丫头！

好在机会儿来了，那天晚上，潇潇缠着我，让我请客。我说成吧，我可是初来乍到，身上没有多少银两的。你先凑合着对付一顿吧。于是我俩去了街边儿的烧烤摊。没想到潇潇将了我一军，问我喝不喝酒？我心说，你自己找倒霉可别怨我啊。我说，那要不然来点儿二锅头？

潇潇吓了一跳问我，你他妈是不是个女人啊？我说你甭废话就说你敢不敢吧！潇潇轻蔑的说，切！男人追女人飞，这个世界谁怕谁？我说那行，来1斤吧。萧萧瞪大了她那狐狸眼看了我半天，那一刻他好像不认识我了。

我心中窃喜你小丫头片子也有今天！

一切收拾停当，打包回家，开喝。

那一晚，潇潇被我灌得烂醉如泥。她还大着舌头问我，嗯嗯，你……你怎么喝酒不醉呢？我说我妈从前告诉我说，我体内含解酒酶，干喝不醉。潇潇言语不清的嘟囔着，放屁！我他妈碰上你我就是倒霉。我说你该！谁让你涮我来着？

说完我俩相对哈哈大笑。

最后我说，行啦，姑奶奶，我去给你倒水，免得再把你醉死，我赔不起。

那晚我给潇潇当了半夜的保姆。直到她像死猪一样呼呼睡去。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潇潇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起来，叫着说渴死啦，我要喝豆汁，你快去给我买！

看着她那生龙活虎的劲儿，简直跟昨天晚上判若两人。

我好奇的问她，你他妈是什么虫变的呀？

潇潇也不理我，接着又说，别忘了带油条和包子啊！

知道啦，你个吃货，我一面说着一面夺门而去，因为我也快要渴死了。

三

俗话说不是冤家不聚头，自从我碰上了潇潇，我的噩梦就开始了。

自从她听说我一个人住1室1厅的时候，就一直跟我说要去看看我的豪宅。我明知她心里没憋什么好屁，但又不好明着拒绝，半推半就的就答应了，

那天下午还没到下班的时间，潇潇就对我说，准备下班儿了。我说这会儿才四点半呐！没事儿，你听我的，收拾一下，我带你逛街去。潇潇很大度的说。

我说，你憋着什么屁，你又赶快放出来吧。我就不信你狗嘴里还能吐出象牙来。

这是主任进来说，我们的萧大班长是不是又找着下家儿啦？张雯你新来的，你的留着小心呐，这女人丛上到下，浑身没有一点儿好地儿。

潇潇有些生气，对着主任吼道:滚一边儿去！

主任坏笑着推门儿出去了。

到了家，潇潇里里外外把我家看了一遍儿，说，你真是好狗命诶，摊上这么个好姐姐，白住房还不要钱！我说就三个月啦，三个月以后，我死在哪儿还不知道呢。潇潇说，管他个三七二十八，先住下再说，今儿晚我就要搬过来，跟你一起住。你说什么？不不不，不行的，姐姐说不让我随便带人回家来住的。没想到潇潇说，我去，你姐也太霸道了吧。她自己搂着男人在家里睡。让你一个小丫头孤身一人搂着自己睡啊！别怕，今儿姐给你作伴儿。我去拿东西了啊！说完，风一样的跑了出去。

哎！摊上这儿主真是没辙呀。

潇潇今年32岁，结婚三年离婚三年，输了感情，输了家庭，最后闹了一个光屁股走人。后来张罗着又找对象却被那个男人骗光了仅有的积蓄。从此就成了一个无家可归的野女人。但不管怎么说，潇潇在业务上。却是个能手，曾经有过三天搞定三个文案的辉煌业绩。于是企划科科长于姐就这样说她是业务的尖子，感情的憨子，婚姻的傻子。

九点不到，潇潇回来了，拖着一个笨重的大包。我想这也是她的全部家当了吧。

潇潇累的像死狗一样往床上一躺说，哎呀，我累死了，快去做饭。看着她那样，我也没好气儿:滚一边儿去，我从来都没做过饭，我怎么做饭呐？我不会要去你去！

潇潇从床上坐起来说，我说你是不是女人，连个饭都不会做。以后怎么嫁人啊？

一听她这话，我白了他一眼说，嫁人？姐们儿，我的人生规划中。没有这一项选择，嫁人有什么好啊？像你嫁了一圈儿不还是不是把自己给嫁回来了？

谁他妈嫁了一圈儿啦？好啦，不跟你聊小丫头废话了，我去做饭！苦命，到哪儿都会做饭的命啊。说着潇潇起身去了厨房。

张雯，你给我出来，这他妈厨房连个毛都没有，我拿什么给你做饭呢？我听见潇潇在厨房里鬼叫着。就说，我基本上不在家里做饭。下了班从路上带点儿东西来吃就行了。潇潇生气的说，你大爷的！人说要想学的会得跟师傅睡。这他妈我这师傅跟你睡，我还得给你做饭！我看啊，你就是上帝派来向我讨债的！听她这样说，我心底偷笑，但嘴上却不饶她:

得得得，你爱做不做，你无家可归，我收留你，你不感谢我，还在我这儿怨天怨地爱住不住，不住滚蛋。

好好好，I服了YOU，小姑奶奶，我想做也得有的做啊，没米没面的你让我烧白开水呐？

我说唉，算了吧，今儿不做了，我领你到外面去吃，明天再说吧。

就这样，我和潇潇同居了。

四

公司为了把团队打造成一个持久，干练，纯粹，团结的队伍，一般有新人进入的时候要进行岗前培训。随后再指定专人带领，被带的人成为徒弟，带人的则是师傅

了。按照公司的标配是男带男女带女，不允许男女混搭的。因为用我们主任的话来说，男女打配好出累赘。完全颠覆了男女搭配，干活儿不累的传统观念。主任的观点是:男带女带上床，女带男带成郎。

所以潇潇就成了我的师傅。潇潇以前带过一个男徒弟，结果把自己给带沟里去了。就是那个骗了她仅有积蓄的男人。所以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从那以后潇潇就再也不带男徒弟了。

那么师父是个什么玩意儿呢？我一直说不清，那天上午，我跟师傅一起去一家房地产公司谈合作意向。双方落座之后，师傅就开始推销我们公司的营销理念，希望双方能尽快达成协议。对方是因为一家新的楼盘要开盘，急于做文宣，但有又没有自己的团队，所以只好找我们合作了。潇潇接了这个案子，就带着我一同前往谈判。双方合作的很愉快，但潇潇留了一手说，文案我回公司做，做完传过来给你，对方也爽快的答应了，就在我们将要起身告别的时候。对方一个坐在电脑后面的一直默默不做声的丫头说了一句话， 如果我们公司在长城边儿上有一个楼盘。二位有什么可的创意吗？没等潇潇开口我就信口开河:有巨龙护佑，你不是传说中的叶公，你可以真实的拥有。没等我说完，潇潇便拉着我说，小丫头新来的，不知天高地厚。请各位见谅了。

，刚出公司大门儿，潇潇立马变脸儿:你他妈是不是在找死啊？你这样会死的很难看的你知道吗？你这样信口开河的胡说。对方可能以为创意很好，结果，就会把你的话拿去修改一下作为自己的创意。之后就完全可以取消与我们的合作，我他妈岂不是白忙了？这事如果被公司知道了，你会被开除的你知道吗？到时候你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你就是傻逼一个！你大爷的！？就显着你能是吧？以后再跟我出来麻烦闭上你那臭嘴！

我被潇潇一顿骂的找不着北，大气儿都不敢出一声。妈的，这是师傅啊，还是母老虎啊？不由的想起一句话，一入职场深似海啊。潇潇见我晕头转向的样子。不由得好笑，就说，行啦，我也不想骂你的。只是记住一点，逢人只说三分话，不可全抛一片真。

此刻，我只有唯唯诺诺答道:知道啦，师傅！

好了，签于你今天态度诚恳，我就饶你一命，不过死罪可勉，活罪难饶，今天你包我地铁票，请我吃饭，然后回家做饭。行不行？潇潇用威胁的眼神看着我说。

师傅，我今天带的钱不多。我小心翼翼的说。

我管你那个，谁让你今天犯错来着？你就说你答应不答应吧。

那请吃饭，我只能请你吃炸酱面了。我小声的说。

行！只要不让我花钱，白开水我也喝。潇潇大言不惭的说。

你他妈就是个萧扒皮！我恨声道。

就扒你皮了，怎么着吧？不然我到公司给你宣扬宣扬？

潇潇不怀好意的笑着说。

得嘞，谁让我嘴欠呐！成吧，就依你了。真是倒霉啊！祸从口出啊！我无奈的感叹着。

，这就是所谓的师傅，凶起来六亲不认，耍起赖来，不认六亲。

这师傅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啊？

五

由于答应了师傅晚上回家做饭，于是我平生第一次走进厨房。锅碗瓢盆倒认识，但怎么做饭还真不知道。

潇潇说要吃捞面，并告诉我说先煮面条，煮熟后放凉水里冰着，然后她来做卤子。面条没煮过，倒是煮方便面。于是我打开煤气在锅里放上凉水，接着就把面条儿放了进去。然后等着锅开。过来一会儿锅还没开却飘出一股子糊味，我正不知所措的时候，潇潇从房间里蹦了出来。妈呀！不是把锅烧干了呀？我说没有，水还没开呢。潇潇掀开锅盖一看，气的大骂:你说你还有什么用，煮个面条都能煮成这样儿！我看了，要是你一人儿单过，早晚饿死。潇潇用筷子把面条挑开，又把那些糊了的面条扔了，开了大火，不一会面条就熟了。只见她麻利地把面条捞起来放在事先准备好的凉水里一遍又一遍地冲着，然后飞快地切好了葱丝，姜丝，黄瓜丝，胡萝卜丝，又在锅里倒上油，炒甜面酱，加葱姜蒜，加调料，一切忙而不乱，有条不紊。不一会儿卤子就做好了。然后她擦擦脸上的汗对我说，行了小妈，可以吃饭了，你大爷的，你说你这人，爹妈死那么早，怎么就没把你饿死呢？这么多年你是怎么活过来的？真替你犯愁。虽然挨了骂，但我还是讪笑着问潇潇:这吃面，不炒菜吗？炒你奶奶个腿！还菜呢，你买菜了吗？啊？你凑合着吃吧，我要不是没地儿住我才不来伺候你这大小姐呢！潇潇一嘟哝着一边盛面条，然后我俩便吃了起来。

吃饭的时候我问潇潇:姐，你说你人又好又会做饭，怎么就离婚了呢？我话还未落音只见潇潇把碗一摔吼道:吃饭时候能不能不放屁？我一愣，说，我没放屁啊，你放的吧？哈哈哈……

不吃滚蛋！再嬉皮笑脸我把你嘴给撕烂！！

潇潇突然暴跳如雷，使劲儿用筷子敲着我的脑袋，疼的我眼泪都快下来了。才忽然意识到我说错话了。于是就再也不敢说话了。唉，真是没想到，来北京这么多天第一次做饭就做了个半途而废。第一次吃自己做的饭，还吃出了暴风骤雨。这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我想都不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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