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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追思

2022-04-05  本文已影响0人  布衣暖暖

今日清明。

昨天回家,跟妈妈说起小时候在姥娘家过清明的事情,应是勾起了太多美好的回忆,今天早上我就从梦中笑醒。

梦里,时光回到五十年前,天清地明,春光明媚,姥娘家的院子里,一棵老梨树花开正盛,洁白似雪。树旁搭了个高高的秋千,六岁的我坐在上面,嚷嚷着让姥爷在后面使劲推我。秋千越来越高,像要飞起来一般。“姥娘,你快出来看啊,我飞起来了!”我乐不可支,一叠声地冲着屋里喊着。

“来了,来了!”姥娘笑眯眯地走出来,手里端着个小柳筐,里面是两个大鹅蛋还有大概八九个鸡蛋。

“哎呀,你轻点推,别摔了俺春儿。”看到秋千荡起的高度,姥娘瞬间变了脸色,紧张地对着姥爷喊着。

“春儿,下来歇歇吧,快来看我给你煮的鹅蛋。”姥娘将柳筐放在梨树的树杈上,伸手扶住绳子。

我眼前一亮,哈哈,这么大的鹅蛋,要是拿着去碰鸡蛋,看谁还能赢了我!

忙让姥爷停了手,一下秋千就去柳筐里拿了个鹅蛋还有俩鸡蛋揣进兜里,急吼吼地出门去找玩得好的小伙伴。

那个年代物资匮乏,家家的日子都过得紧巴巴的,鸡蛋作为一种营养品,一般人家平时都很少吃,只等有亲戚来或打牙祭时才舍得吃,大都积攒下来,或拿到供销社去换油盐和日用杂品,或是留作走亲防友的馈赠品,或者遮遮掩掩地去集上卖了换钱。

只有在过生日还有清明节时,小孩子们可以每人分得一个熟鸡蛋,于是就像得了宝贝似的欢喜着,拿在手里把玩上大半天都舍不得吃,有的甚至两三天后才恋恋不舍地小心地将它磕碎、剥开,小口小口幸福地吃下。

我们这边清明节有碰鸡蛋的习俗,孩子们用煮熟的鸡蛋互顶,谁的鸡蛋先破,谁就算输。输者也不恼,不过就是提早满足口腹之欲而已。

我的大鹅蛋自然是顶遍天下无敌手了,这说起来确实颇有些胜之不武,但因为被大人们祝嘱咐过要多照顾我这个城里孩子,小伙伴们都对我格外地包容,几乎没人会质疑这其中的不公平。不过就是有人提出异议也没关系,鹅蛋不能上阵,我还有八九个鸡蛋可以轮番顶上。

那时年纪小不太懂事,只知道姥姥家有吃不完的鸡蛋。现在想想,那一个个的鸡蛋都凝聚着姥娘对我的疼爱。

还有姥爷,也总以他独有的方式诠释着对我的疼爱。说起来我真是颇感羞愧,姥爷去世已30多年,我居然一直没有梦见过他,直到今天早上,他终于进入到我的梦中。

在我的记忆里,姥爷一直是个行动大于语言的人。他不会像姥娘那样体贴入微,嘘寒问暖,只是用实实在在的做法诉说着他对我和哥哥的欢喜与爱。

那时候交通不方便,儿时的记忆里,每次从城里回姥娘家,除了爸妈骑自行车载着我和哥哥,就是姥爷步行推着独轮木制手推车来接我们。姥爷在推车两边各绑上一个干净的长篓子,里面铺着棉被,我跟哥哥各坐一边。有时候是我一人回去,姥爷就将其中一个篓子里放上一块大石头。姥娘家距离县城里30里地,姥爷吃了早饭出发,不到晌午就到了我家,中午一吃完饭就被我催着赶紧踏上返程,我的心早就飞到了那片充满了爱的自由天地。

因为从小在姥娘家长大,我跟奶奶不是很亲近。自我懂事起,过年分压岁钱,奶奶给哥哥还有大姑二姑家的两个表哥每人一块钱,给两个姑姑家的表姐表妹们每人五角钱,给我只有两角钱。我幼小的心灵受到一万点暴击伤害,初一下午一回到姥娘家就在姥娘、姥爷面前非常伤心地说起这件事。

姥娘听了也很生气,把我搂在怀里连声安慰。姥爷没说什么,转身去抽屉里拿了五块钱塞到我手里,这在当年对我而言不啻是一笔巨款,妥妥地安抚了我受伤的心灵。大概是担心我还会再难过,姥爷又在正月十五为我和哥哥买了好多我们这边叫“滴答金”的小焰火。当我将手里的多个“滴答金”同时点燃,在一片金光闪闪的光亮里,内心深处的那丝小忧伤一点一点地慢慢散开。

小时候除了过年,我最喜欢过的节日之一就是清明节了。清明可以荡秋千,尽享飞起的感觉;碰鸡蛋的游戏让我在小伙伴们那里赚足了面子;还有最让我期待的,清明节这天就可以换下笨重的棉鞋,穿上姥娘亲手给我做的漂亮的单鞋,美美地到外面溜达几圈,收获小伙伴们一波又一波艳羡的目光,也招来好多大人的围观和学习。

时光飞逝,岁月如梭,又是一年清明,已是五十多年后,那高高的秋千早已没了踪影,一双双漂亮的鞋子也不知去了何方,但那记忆里的一切却都那么历历在目。

姥爷姥娘,春儿想你们了。因为疫情,今年的清明未能去坟前祭拜,愿你们在那个世界一切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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