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个人吃饭旅行,到处走走停停
2017年8月11日,北京,天气预报写到降雨概率为30%。傍晚,天空电闪雷鸣,大雨倾盆。
手机里放着《叶子》,阿桑沙哑的嗓音唱到“我一个人吃饭旅行,到处走走停停……”
突然想到网上流传的所谓“孤独等级表”,一个人逛街,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看电影诸如此类。于是想记录一下自己一个人的时光。
2017年2月21日,北京下了第一场较为正式的大雪。观念里,雪是寂静的代名词,站在主席台上,正值寒假,操场上只有寥寥数人。操场中间,一对小情侣在你追我赶地嬉闹着,不知道他们已经在一起多久,以及还会在一起多久,但是那一刻,在万籁俱寂和一片皑皑白雪中,时光仿佛会凝固,凝固在他们彼此的记忆里。走到学校西门,肚子有些饿,就近来到一个卖红豆饼的小摊前,蒸红豆饼的锅子不断地冒着热气,老板是个大概40多岁的中年男人,穿着单薄的他浑然不觉冷似的准备着红豆饼,等待间隙,他突然说:“姑娘,放假了还不回家?”我愣住了,对一个陌生人发出的熟人般地发问有些措手不及,便傻呵呵地笑着,回了一声“嗯”。因为要写毕业论文,寒假便提前回了学校,每天坐在电脑前梳理文章思路,整理论点论据,这是我独自一人在学校这么多天以来,听到的第一句亲人好友般的问候。
2017年3月9日,一个人去了雍和宫。我不是一个佛教徒,只是在生活中遇到解不开的困惑的时候读了些讲佛学的书。我不知道如果内心的痛苦可以说与他人,是不是真的会消解大半。但我做不到,一来没有可以倾诉的人,二来,真正的痛苦是讲不出的,它只会是紧紧垒在你心中的一道坎儿,当你以为你跨过去的时候,它会在某个独处的深夜愈发的清晰,然后折磨着你的心智,近乎摧残。佛法讲,如果能了解一切都是无常,就不会攀缘执着,不攀缘执着,就不会患得患失,才能真正完完全全的活着。物欲横流的现代社会让人们只关注于承载真谛的外在形式,雍和宫外街道上布满了售卖礼佛用品的商店,玉石珠宝,佛像花灯,琳琅满目。正殿前,人们争相焚香叩拜,这其中有多少人透过这些外在形式看到了佛的真谛,我无从知晓。我在一个偏殿的一尊佛像前焚了香,虔诚地祈求了家人朋友的健康,便悄悄离开了。欲望是人们最大的牵绊,很多的痛苦其实都源于放不下。
2017年4月24日,《大圣娶亲》重映,买了票来到电影院,才发现全场只有我一个人,无奈地笑笑,也好,权当包场了罢。和这部电影年纪差不多大的人,可能只有在它时隔二十余年后重映的时候才能看懂。很多人说,只有真正爱过的人才知道孙悟空最后那个回头有多难。可我却觉得,五百年前,紫霞仙子得知至尊宝爱的人不是自己时,在他心里留下一滴眼泪然后离开才是最难。结尾时,至尊宝和紫霞仙子五百年后的转世和历劫后的孙悟空早已是陌路人,孙悟空的回头更多的带有些旁观者的无奈和悲壮。而紫霞仙子的眼泪是深爱的人就近在眼前却爱而不得的撕心裂肺,是一种近乎绝望的诀别。爱情里的生离和死别一样,也会让人心如死灰。
2017年5月10日,一直以来的情绪低沉和食欲不振终于带来了生理上的疾病,在北京三年来,第一次去医院,也是第一次一个人去医院。医院的消毒水味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提醒着我生老病死的现实,抱着一大堆药走出来,看到走廊尽头一个摔伤腿的男生因为难忍的疼痛而咬着牙流着眼泪,旁边的女孩子心疼地问东问西。我看着地上因窗口投射进来的阳光而拉长的自己的身影,心里突如其来的羡慕那个受伤的男生。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妈妈。电话接通,依旧是惯常的嘘寒问暖,爸爸也在一旁不时地插上几句叮嘱。谈话的几次间隙,我一直很想大声地告诉他们,我正抱着一大堆药站在医院的走廊里,我想回家。却几次都硬生生把话咽了下去,我知道那种对家人的挂念有多让人心忧。除了一个人坚强地扛下所有,我能为他们做的并不多。
2017年7月3日,一个人出去逛街,过马路时,一辆违规驾驶的汽车突然冲了出来,走在人群最外围的我眼看着汽车在距我不到一米的地方停了下来,我大脑一片空白,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看电视时,经常会有主角遭遇意外,濒死之际脑海中想到深爱的人的剧情。但现实却是,你在危险来临的那一刻整个人都只是懵的,什么也想不到。反倒是事后,我开始考虑死亡这件事。我怕的不是死亡,而是怕没人发现我的死亡。加之本身就有着极大的不安全感,因此会比别人想到更多的意外。一个人生活的时候,我甚至会和闺蜜在微信上开玩笑似的说,“我每天都会在群里发句早安晚安之类的信息,如果很多天都没有收到我的信息的话,我很可能一个人倒在了屋子里,没人发现,你们要来替我处理后事”。她们也会把这当做一些玩笑话,但究竟是不是玩笑,恐怕只有我自己心里才知晓。
手机里的歌唱到了“但我也渐渐地遗忘,当时是怎样有人陪伴……”
有你陪伴的日子早已恍若隔世,那时我们一起在操场上踩雪,一起去看电影,你牵着我的手过马路,我毫无防备的把心全盘托出,我曾天真的以为,我们会这样一起到永远。
2016年11月25日,我们松开了手,强颜欢笑着说再见。
2017年8月11日,北京下了一场概率为30%的雨,我却终究没等来你那可能性为50%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