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人团—2》
阿蝶就是我要提到的第二位怪人。
我不知道阿蝶的真实姓名，“阿蝶”只不过是她的外号。我很怀疑她的姓名里是否有“蝶”字，因为她既不翩翩也不优雅，漂亮是漂亮，但是未免太颓废。
我在夜店认识了阿蝶。我坐在吧台，喝到第三杯的时候，阿蝶过来了。从看到她的第一眼开始，我就知道我们俩会有故事。我料得不错，几秒钟后她走过我的身边，然后突然扶住我，在我肩头吐得一塌糊涂。
然后我们就认识了。
阿蝶一直坚称我是她的男朋友，因为我们一起在旅馆度过了一个晚上。
孤男寡女，色情旅馆，一夜欢愉，阿蝶反复提及这些字眼，好像那种事情确确实实发生过。实际上，我们只不过在旅馆的两张床上分别睡了一觉，我甚至没去脱她的衣服。我觉得我并没有义务帮她清洗上面的污秽。
但是阿蝶坚持同别人说我是她男朋友。“他那晚把我操得死去活来的。”她通常这样和别人说。
也许那晚她做了个好梦。
我把阿蝶从吧台一把拉出酒吧。
我说，我不是你的男朋友。
她说，好的。
然后她继续在吧台和每一个搭讪的路人说，看，那个就是我男朋友。她用手指着我，我用眼睛瞪着她。
我说，别听她瞎说，没这回事。
她说，是谁在旅馆里把我操得死去活来的。
我哪儿知道？！
路人丢给我一个“你渣但是看好你”的眼神。
我草！我再次将阿蝶拉出酒吧。
小姐姐，我近乎哀求了，我还要泡妞，请你放过我。
为什么不泡我？我就不是妞？
她把夹克褪到手臂，露出了性感的肩胛骨。我咽了咽口水，但是突然从喉头涌起一股酸苦味，然后在她面前吐了一地。
在巷子遇刺事件之前，我其实就没怎么和阿蝶见过面了。
我偶尔去酒吧，但只要阿蝶在场，我就开溜。没多久，酒吧的基佬调酒师就对我啧啧啧，然后也不乐意给我磨冰球。认识V哥后，我终于决定不再去那间酒吧。我宁可喝枸杞冰块泡的酒。
但是阿蝶却找上门来了。她找的是V哥，却不料我也在场。我正品着V哥的人参伏特加，一见阿蝶，冷不防吞咽了一大口，整个人都不好了。
咳咳咳！
你们……是朋友？阿蝶非常困惑。
是的，花菜蝶。V哥说。
咳咳咳！
我的一张脸都快涨破了。
我他妈没有性病！！阿蝶疯叫，我赶紧护住了桌上的酒瓶。
什么？！V哥也大叫，我赶紧护住了身体。
你他妈……两个人都盯着我，眼睛里冒出的火苗子快烧到了我的眉目。
好吧好吧，你没有性病，是我胡说的。我尴尬地笑笑。
哦。V哥点点头，然后又哦了一声，嘴角勾出一抹笑意。拖长音长达四个八拍，意味深长。
完了，V哥完全不是正常人的思维。
阿蝶怒了，你哦是什么意思？
V哥不失时机地抛过去一个“你懂得”眼神，这家伙居然还眨了眨眼。
我好想打人。
阿蝶也一样，而且她不光想。
我把阿蝶拉开，V哥一头整齐的头发已经被扯得鸡窝一般。同女人打架一定要护住自己的头发。
两人隔着我开始互彪脏话。
“操你妈的死基佬”
“操你妈的死花菜”
……
“操你妈的死基佬”
“操你妈的死花菜”
不仅毫无素质，而且缺乏新意。
两人骂累了以后，我才能够瘫在地上休息片刻。但阿蝶马上就满血回复了。
“操你妈的死基佬，我要是没有花菜你怎么办？”
“你他妈要是没花菜，我他妈一辈子吃花菜！”
倒是蛮毒的赌注。我以为只是说说，没想到阿蝶一口气便把裤子脱了。
阿蝶脱了裤子。
阿蝶脱了裤子。
阿蝶脱了裤子。
“让你们见识见识！”阿蝶爬到了桌面，打开了两只腿。
我愣住了，甚至没能爬起来。V哥却突然飞奔进了房间。
“脚抖麻袋！”V哥居然说起了日语。我在心里拍案叫绝，这种语言实在是符合眼前的景象。
V哥手上拿着一只放大镜。我靠着墙坐在地上，看着V哥俯身察探。V哥此刻就像一个孜孜不倦的求知者。
“这一点是……”
“阴蒂。”阿蝶答，顺便用眼光将我割了一刀。
“这堆突起……”
“什么突起？”
“圆圆的肉球，有点密集，……”
“不会吧，为什么会有一堆突起？！”阿蝶慌了。
两人结束研究后，阿蝶终于穿回了裤子。但她脸上再也没有怒气，反而惴惴不安了。
“你们两个，明天陪我去妇科检查！”她最后命令道。
我百般不愿，但还是被V哥一同拉去了医院。但实际上，等候在妇科门诊外边的一直是我一个人。
那个死基佬呢，阿蝶问。
检查男科去了。我说。V哥说他的手碰了阿蝶的下面，晚上洗澡时又用手碰了下面。
然后我陪着阿蝶和V哥在医院等候区看了阿根廷对冰岛的比赛重播，很没劲。
谢天谢地，一切正常。阿蝶看着检查单据喜极而泣。说一切正常不够准确，其实还是有点炎症。可比起花菜，几乎就是一切正常。
V哥就沉默多了。
我察觉到了什么，阿蝶出其不意就从V哥包里抽出了检查单，然后两眼瞪得老圆。
包茎！！阿蝶笑得实在是放肆。
我没敢笑，因为V哥已经捏紧了拳头，我怕被灭口。
但那一刻真是十分轻松。
因为V哥的介入，凭借出人意表的脑回路，完美解决了花菜事件。事后，阿蝶再没追究我的过错，当然也更不可能再买凶杀我。我终于再度回到了魂牵梦萦的酒吧。不过我发现我已经迷上了枸杞泡洋酒的味道。
我就说嘛，枸杞是世界上最神奇的东西。V哥抿着酒说。喝醉之前，他又神秘兮兮地问我，你知道阿蝶为什么叫阿蝶么？
我摇摇头。
因为那里有一只小蝴蝶呵。V哥喝掉最后一口酒，终于醉倒。这时候正好响起了敲门声。
来人是牙医，也是下一位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