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婚（3）

时光飞逝，转眼便到了初冬时节。两人的婚期定在腊月十二这天，按黄历，是个难得的黄道吉日。今年，京城的冬天并不寒凉，偶有凉风拂面，也是令人神清气爽。

因着昨日睡得好，萧菱霜气色极好，眼睛也愈发有神，像是夜里清溪淌过的涓露，乌黑的瞳孔之中发出一点银白的亮光。

白鹭和霜降给她端来一碗白粥：“这是夫人一早起来亲自熬的冬粥，小姐快喝了暖暖身子！”

萧菱霜端起碗，慢慢的喝起来，心中暖意盎然。谁不知道她母亲林秋玥可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妇人，如今竟也愿意为了她下厨。

将将吃完，林秋玥就进来了，身后跟着个中年女子，她穿戴也是极为讲究，让人只看一眼便记在心底。

“霜儿，这是京里的程娘子，”林秋玥笑道，“今个儿特意来给你做喜娘的。”

萧菱霜微微有些讶异。

这程娘子是京城里一个十分有名的人，听闻是哪个贵人的手下，她做的胭脂水粉，衣裳首饰是京里最好的，无数官家小姐都求着她给自己做衣裳首饰，但她做生意似乎是看心情，并不是来者不拒的。

萧菱霜笑道：“没想到程娘子愿意赏脸。”

程娘子含笑道：“小姐可别这么说，奴家一见着小姐，便觉得甚是合眼缘，想过来讨个好彩头。”

程娘子看着面前的萧菱霜，即便是不失粉黛，衣着简朴，也难以掩盖高贵的气度，仿佛是曹植笔下的洛神，竟是当朝皇后也不免输她几分。

这样的女子，也难怪自家少爷痴恋她三年之久。

萧菱霜心中疑惑。这些商人甚是圆滑，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萧菱霜自然不相信什么合眼缘云云，想着莫不是萧成烨给这个程娘子出了大价钱，可转念一想，程娘子并非是缺银子的人。

正琢磨着，程娘子却已经上前来，笑着道：“小姐，这新娘子的行头可复杂的很，可否将嫁衣穿上，奴家才好为您添妆。”

林秋玥连忙催促着白鹭和青柳为她更衣。

换好衣裳，盘头，戴上繁重的首饰，一层层地扑上脂粉。

此时萧府外已经被前来看热闹的百姓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

“这萧小姐真是好命啊，嫁了个少年英雄呢！”

“可不是嘛！而且容小将军长得又俊，他们俩的孩子肯定漂亮。”

“要我说，这大顺第一才女嫁小将军，当真是绝配！”

“快看快看，聘礼来了！”

按照大顺朝的婚俗，在成亲当日，有人将聘礼一台台的抬到新娘的娘家，让众人过目。聘礼越是丰厚的人家，女方和男方就越是有脸面。

百姓们争先恐后地上前要将聘礼看个清楚。字画、首饰、古董、珠宝、衣裳、白银……应有尽有，足足摆满了半条街。看的人几乎都红了眼。

“这排场也忒大了吧！当年太子娶太子妃都没带这么大排场啊。”

“容家该不会是把这么多年陛下的赏赐全都拿出来了吧？”

“所以说啊，这萧小姐也太好命了！司命星君也太偏心了！”

人群中突然一阵哗然，从道路的尽头，有人鲜衣怒马而来。

那人驾着快马，手执缰绳，朱红的锦袍如烈火般炙热，衣袂如旌旗一般飘舞，耀眼得几乎要灼伤人的眼睛。

他在离萧菱霜一步之遥的地方猛地一拽缰绳，马蹄蓦地止蹄。

萧菱霜披着盖头，看不清面前人的长相，只听到一句：“萧大才女，我来娶你了。”

萧菱霜心里微微荡漾，若说对这个神武的小将军不动心，那是假的。他是举国百姓的英雄，亦是她心目中的大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