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于我，只有一个程昱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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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于我，只有一个程昱辰
"姐！她答应了！她答应我了！她说她可以试着喜欢我，她愿意和我在一起了！"
梦中的少年穿着白衬衫，精心收拾过的亚麻色的头发看起来软软的，褐色的眼睛在火光的映衬下熠熠生辉。他逆着光，视线与面前的少女相交，眼睛里闪着希望的光，那光越来越亮……突然，什么也没有了，世界变成一片白色，我在这个虚无的世界里奔跑着，想要找到刚才的那个少年，却是徒劳……
"世界尝试改变当初的那个少年，那是我们都回不去的从前……"悠扬的歌声从手机里传出，"我的大姐啊，这都几点了？还不来？今天可是你光荣返校的日子啊，你不会告诉我你还没起吧？""停！叶子，你怎么越来越啰嗦了？像个老妈子……""你还说我？我这是为谁操心啊，给你半个小时时间，半个小时后我要你穿着得体的来一中门口见我！"
我叫程穆澄，刚刚那个咆哮的女人是我大学死党，叶子。今天是一中的开学典礼，我受校长邀请前去演讲，让我给学弟学妹们鼓舞士气。这是我这么年来第一次回到母校，也许就如同叶子说的那样，光荣返校。
到达一中的时候，叶子已经快暴走了，拉着我就往里走，嘴里还不听念叨"快点快点"我任由她拉着，走过一处处熟悉的地方，公示栏，橡树林，沉壁湖，足球场……往事一幕幕浮现眼前，紧张的少女，微笑的少年……一切都好似才发生在昨天。"我的大爷，祖宗，还在发什么呆？快点啊！""……嗯，来了。"
说是去鼓舞士气，其实也就是说说自己当年是如何从一个学渣逆袭到那个唯一一个考上国内最好大学A大的学神的经历。2015年的九月，秋蝉昏昏欲睡之际，我又回到熟悉的母校，再接受了一次校长的"催眠魔咒"。昏昏欲睡之时，恍惚中，好像回到了七年前那个黄昏……
"喂，小结巴，去，给我把球捡回来。说你呢！还不快去？""我……我……才不是……小……小结巴！""哈哈哈，这还不是小结巴？就这几个字都让你说了一分钟。快，让你捡球呢，磨磨唧唧的。"
那个恣意嘲笑别人的人，是当时一中挺厉害的一个人，收了一大群小弟，听说还和社会上的人有联系。而那个正在被人嘲笑的女生，就是年少的我。没错，我是说话不太利索。自从父母离婚之后，我便不太爱讲话，时间长了，便说不太利索了。跟着母亲搬到A市后，就来到了一中。转学第一天，自我介绍时就被人发现了我是结巴，尽管那是我练习过无数次的短短几句话。从那天起，"小结巴"这个称呼便一直伴随着我。可能大多数人都不愿意和结巴一起，也许是怕自己也变成结巴吧，加上自己又不漂亮，所以不但没有朋友，甚至还是不是有人往我的抽屉里塞垃圾。那个时候还没有"校园欺凌"这个说法，大家也只当那是茶余饭后的消遣。我又不太爱说话，受的一切委屈都往肚子里咽，只是偶尔去到一中的橡树林哭一场，反正也没人看到。
这天，在球场受了委屈，我便又去到橡树林里把自己堆积太久的委屈哭出来，刚要开哭，就停到树丛里传来拳脚相交的声音，小心翼翼地靠近了看，一名亚麻色头发的男生正在被四名男的"切磋"，说是围殴，其实是以一打四。刚开始那名男生还能应付，渐渐的体力不支，变成了被打。当时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我大声地喊"老师！"那几名男子望了我一眼便逃走了。那名男生晃晃悠悠地站起来，一瘸一拐地向我走来，"谢谢！""不……不……不用谢，你……你没事……事吧。""没事，死不了。你就是前几天转校过来的新学生吧，我叫程煜辰，你叫？""程穆澄。""嗯，怎么像个男名？和我的名字很像啊。我叫程昱辰。刚刚，谢谢你了，下次请你吃饭""嗯……""我先走了，回见。我去敷个药。这群孙子，打得还挺疼。"还在喉咙里的"还是算了吧"和"你怎么知道我"还没说出口，眼前的少年已经不见了踪影。后来仔细想了想，我这个小结巴的"名气"也不小，一猜便猜出来了吧。这便是我和他第一次相遇，有点狗血，但是确实是发生了。
生活并没有因为一个人的突然出现而又突然消失改变什么，我还是一样的被欺负，一样的忍气吞声。直到他的再次出现。
像往常一样，我被一群女生堵在教室，她们让我帮她们做值日，但是我并不想妥协，和她们争了起来。当她们的耳光扇过来时，我体会到了绝望。就好像是被投入冰冷的湖水，我在水里挣扎，其他的人在船上像看小丑一样看着我，还时不时拿船桨来将我压下去，他们在那里笑着，闹着，天空开始下起了雪……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多么的讽刺。突然，一只手臂为我挡住了风雪，濒死的人找到了救命稻草。他出现了。为我挡开了那一巴掌，将我拉到他身后。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平静地望着其他人。那些欺负我的人一个个都噤了声，慢慢地走开了。
"你在四班？程穆澄？""嗯。""看来，我们还真是有缘。她们经常这样对你？""也……也……不是……经常，就……就……偶尔。"我不是什么圣母婊，也不是白莲花，只是抱着不伤和气的想法。他突然转过身来，严肃地说："以后，我罩着你！再有人欺负你，就报我的名号。你也争气点，别那么忍气吞声，别人欺负你，你还袒护她们，她们这种人，就是欺软怕硬，你要是个刺头儿，绝对没人来惹你，明白了吗？"也就这么短短的几句话，让世界少了一只小白兔，多了一个……额……母老虎……
后来，班上的同学不知道是不是迫于压力，再也没有找过我的麻烦，渐渐的，有人来和我说话，在发现我这人还挺不错之后，再也没有人嘲笑我是结巴，甚至还有了几个饭友，我也终于开始融入这个班集体。
作为一名学渣，程昱辰真的是很称职啊！上课睡觉，下课在教室里踢球，晚自习跑出去打篮球，跑的一身汗，回来还在守课老师面前大口喝水，气得那年老的老师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作为学渣的同桌……压力可真不是一般的大！上课要接受老师的眼神扫射，下课还要时不时提防突然砸过来的足球，晚上还要帮他把每天的作文写了……也就是这样，我习得了在无数人注视下写作文，而且还能躲开危险的技能。
渐渐的，我和他熟悉了起来，在某一日知晓我比他大一岁后，便开始叫我姐，尽管我反对了无数次，然而并没有什么用，我便也欣然接受了。这样，我对他而言，就和其他人不一样了吧。没错，我好像，喜欢他了，懵懵懂懂地，希望和他多一点儿联系，开始在乎他，他上课睡觉，我帮他把笔记记好；中午午休，我给他扇扇子（我们的座位离电风扇比较远，没有空调）他数学差，我会提前将一道道难题搞懂，再在作业本上用不同颜色的笔写出几种不同的方法……慢慢，我们的关系越来越近，我的成绩也慢慢好起来，后来还多次考到年级第一。除了我的结巴没有任何改善之外，一切都开始好起来了。但是，谁的青春甘于平淡？程昱辰也不例外。
听他的好友胖子说前一天他又打架了，我火急火燎地跑到学校，结果看到了一个……嗯……满面红光的……怀春少男……听说打完架他跑到了舞蹈室外面，看到了他心爱的女神——校花。校花是他这十几年来唯一的喜欢。从一年前开始，他的红鸾星便动的厉害。昨天，他的女神和他说话了，他高兴地对我说着他的暗恋，说着他的未来，和校花的未来，一会儿又突然难过起来，说什么他不确定，她的未来是否和他有关，他那么差，校花怎么可能会喜欢他。也许我应该大声地告诉他，不，不是这样的，我喜欢你，喜欢那个痞痞的你……但是我只能一遍一遍地安慰他，也只有安慰了。
从那一天起，他开始下决心发奋学习，要考个好成绩，成为配得上校花的人，去追她。看，我努力地劝了他那么多次，让他好好学习，却抵不过校花的一句话，一个微笑，一份不知道结果的未来……
后来，他的成绩越来越好，他和她越走得越近，我和他也还是如往常一样，大家都说他们肯定会在一起，我也觉得是。我以为我们之间便也就这样了，直到有一天，校花的朋友来找我借笔记，说是阿辰让我给校花的，我便借给她了，还回来之后，我也没去仔细看看，就把它放在了抽屉里。后来的一次摸底考，都考完了，有个同学突然说我的抽屉里有东西，老师从我的考桌里拿出了我的一张笔记，虽说他不相信是我做的，但是那确实是我的笔迹，我本来说话就不利索，也无法为自己辩解，只能抗下这一切。
当天下午，公告栏上就出现了我的处罚单，成绩作废。我站在公告栏面前，望着其他人嘲讽的嘴脸，默默无语。就在这时，阿辰突然拨开人群，将那处罚单从公告栏上扯下来，用力的撕成了碎片，说："我程昱辰的姐，绝不屑于作弊！这件事，明明就有那么多的疑点，都还没有查清楚，凭什么就处罚她了？"他拉着我的手臂，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愤怒，我竟觉得是那么的好看，慢慢地，人群中有了支持我们的声音。连校长都来了，说是要再查查，处罚先就这样，查清楚了再撤销。阿辰还想要继续争论，我急忙拉着他走开了。"姐，你干嘛拉我走？那死老头的话明明就是敷衍……""阿辰，你为……为什么相信我？"在他还要喋喋不休的时候，我打断了他。"因为你是我姐，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就算全世界都告诉我你作弊了，我也不相信，我只相信那个真心待我的姐姐，你可懂？"在看到我愣住的表情后，他以为我不懂，便又说到："哎呀，说简单点，老子就是不相信，老子只信你！"然后一脸傲娇的望着我，脸上好像写着"看，我多爱你，快夸我！"像一只求夸奖的二哈。我一个巴掌拍他头上，佯装愤怒地说："你……你……竟敢……在我面前……充……充老子，活……活腻了？"最后两人都哈哈大笑起来，那件事也就无疾而终了，至于处罚……当然是没有撤销了，只是一次摸底考，我也没怎么在意。其实我没有告诉他，那作弊的纸条，是我之前借给校花的本子里的。
时光荏苒，一晃就到了高二下期，这期间，他追他的校花，我也帮着他做笔记，讲题，我和校花还有阿辰也偶尔在一起吃饭什么的，大家相处也还算融洽，也没在出什么幺蛾子，只是她还没有答应阿辰。我也想着作弊那件事都过去那么久了，算了吧，就这样过去了吧。但是事与愿违，你不去找麻烦，麻烦却来找你。
高三上期期中，市里举办了演讲比赛，听说获奖的同学会有去A大面试的资格，A大啊，全国最好的大学，多少学子心中的圣地…当然，这之中并不包括我，我也想过参加的，连申请书都写了，但是转念一想，一个结巴还参加什么演讲比赛？但是当参赛名单公布的时候，我的名字赫然在名单第一个！我跑去找老师，老师说是校花拿着我的申请书去和他说的，她说我想要挑战自我，但是有事情要做，没时间来报名，就托她帮我。他看她经常和我们在一起，而且也确实有我的申请书，加上刚好还差一人，就把我的名字报上去了，现在也没有办法更改了，他希望我能试一试。我点了点头，平静地走出了办公室，但是内心却是波涛汹涌：怎么办？怎么办？我怎么可能去演讲？现在该怎么办？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也听不见，就连阿辰匆匆忙忙地跑过来，对我说了些什么，我也没听到。听到他提到了校花的名字，我突然感到愤怒，用力地把他的手甩开，怒气冲冲地跑开了。这是我们第一次争吵，也不算争吵吧，毕竟是我一个人在发脾气。后来的好几天，我都没有理，过他，他对我也是欲言又止，我还在想着演讲比赛应该怎么办，也就没有去管他眼里的纠结。
冷战后的星期六晚上，母亲和叔叔出去了，我正在家里练习稿子，门铃突然响了起来，打开门，他站在门口，"姐，把稿子带上，我们去一个地方。"还没待我问清楚，他便带着我跑了起来，一直到了一中的校门口。"你带我回学校干嘛？""练习啊，演讲比赛，反正都还有两个月，我们加紧练习一定可以的，我相信你啊。""可……可是……""好了别说了，我们去操场吧，那里大一点。"他带我来到了学校操场，他站在操场上，我在升旗台上，"你就在那里，大声地把你的稿子念出来，我是你的观众。""不……不行的，我……我是……结……结巴啊。""程穆澄！你可以的！你只是不喜欢说话而已，你是我程昱辰唯一的姐姐，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可以难到你的，对吗？"看着他眼里从未有过的认真，那一瞬间，我竟觉得我真的可以。
接下来的两个月，阿辰都在给我"特殊培训"，虽然刚开始的两个星期，我还是磕磕绊绊的，吐字也不清楚，但是看着他信任的目光，我还是咬牙坚持了下来。或许是上天看我太可怜，我竟开始能流利地说话了，只是在紧张的时候还会有点不利索，但是对我来说这已经是奇迹了，而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那个少年，我喜欢的那个少年，我的阿辰。
初赛那天，赛场外边挤满了人，我和其他参赛者一起入场，眼神一直在人群中搜索，"阿辰，你在哪？不是说好来帮我打气的吗？"那一刻，我突然开始慌张起来，马上就要轮到我上场了，他怎么还没有来？我在心里告诉自己，他只是有事耽搁了，他马上就会来的，一定会的。虽然心里这么想，但是还是很慌张，就像是突然一个人到了一个陌生的城市，还来不及适应，就轮到我上场了。我慢慢悠悠的走上台，他还没有来。我心一横，罢了，不来就不来吧，我自己也可以的！
但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到了台上我才发现，我连开口都不敢。主持人介绍了名字之后，我连简单的自我介绍都磕磕绊绊的。然后就是死一般的寂静，喧闹的会场突然安静下来，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我身上，有担心的，有看好戏的，也有嘲讽的。导师们一个个摇头，露出了失望的表情。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我完了的时候，会场的门开了。
他来了。程昱辰，他没有忘记我们的约定，他来给我救赎了！
在看到他身影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可以了。同往常练习的一样，我的发挥很稳定，我的演讲得了初赛最高成绩，成功晋级决赛。
一出会场，他就气喘吁吁地向我跑过来，激动地恭喜我。看他满头大汗，笑得像个孩子，我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他气鼓鼓地说："姐，你还笑？我可是跑了七八公里，一路上歇都没有歇过一次，就为了来给你打气，你还笑我。""你…没打车？""高峰期，堵车了，我怕赶不上，就下车跑过来了。你倒好，还笑我！"
听着他的喋喋不休，我突然好想哭，事实上我也确实那么做了，笑着笑着，眼泪就像决堤了一样，止也止不住。他突然慌了神，手忙脚乱地给我擦眼泪，还一个劲地说"别哭了，别哭了，是我惹你生气了吗？诶诶诶，怎么还哭啊，姐……"看着他的小心翼翼，我心里想，也许，他也是喜欢我的吧。当然，这也许是我心里的奢望罢了。
后来，我终于止住了眼泪，望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阿辰，我……遇见你，很幸运。"到嘴边的我喜欢你突然变成了我很幸运，我还是不敢说我对他存在着别样的心思，我怕到时候，我们连姐弟都不算了。
见我雨转晴，他就拉着我去了学校对面的小吃街，他说当初他答应了我请我吃饭，却一直没请，乘着今天这个日子，一起庆祝一下。结果，因为太晚了，几乎所有的门店都打烊了，只有一家牛肉面馆还开着，老板是为热情的大娘，我们一进去她就给我们端来凉茶，还和我们唠起了家常，因为我们是最后的顾客，她还免费给我们加了两个鸡蛋。那碗普通的牛肉面，成了我青春记忆里，最美味的想念。
因为我是学校里唯一一个进了决赛的人，老师便开始对我重点栽培，彼时，离高考还有六个月，离决赛还有三个月。和阿辰还有校花在一起的时候越来越少，偶尔和校花碰到，也是连招呼都不打。听说，他们还是没有在一起，处于一种"友人已过，恋人未满"的关系，阿辰也从未放弃。
在离高考还有四个月的时候，从不信佛的阿辰突然邀请我去郊外的寺庙，说什么许愿高考顺利，还说什么"寺里有一位大师，很厉害，几乎可以算是预言家了，你可千万别错过啊"。
在到达约定地点后，两人行变成了三人行，校花极其"偶然"地加入了我们，看着他俩一唱一和，就算是傻子也明白了，所谓我和他的拜佛，不过是给他俩找个机会在一起罢。我竟然还傻乎乎的以为他喜欢我！一路无语，到达寺庙的时候已是正午，阿辰跑去了厕所，只留下我和校花，她望着我，我望着风景。"程穆澄，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给你使绊子吗？"我平静地望向她，"你终于承认了？""哼，程穆澄，我嫉妒你，你一个结巴，凭什么得到他的照顾？""你喜欢他。"不是问句。"是啊，我喜欢他，但是他太过在乎你了，我害怕我答应了他之后，他就会对我失去兴趣，我害怕……""他不会。他不是那种人，他是真的喜欢你。他……只把我当姐姐。""呵，对啊，我现在也想清楚了，他啊，这一辈子都不会对你有男女之情，我又何必纠结于此？所以，我想开了，等到他下一次告白，我就答应他，你可要祝福我啊，我的好姐姐。"她得意地走开，留我一人在原地。她的话，像是冬天里的寒冰，将我伤的体无完肤，可该死的，那是事实，我一辈子也无法改变的事实。
"小姑娘……"一位穿着僧袍的僧人叫住了我。当阿辰和校花过来时，那位大师正在对我说我许的愿是否会灵验。我望了阿辰一眼，想起大师刚刚的话，默默地走开了。直到分开，我也没有开口说一句话。阿辰在和校花聊天时，眼睛时不时向我瞟来，我也当做没看见，兀自走着自己的路。
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我一个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想了好久好久。走路的时候，撞到了一个女孩子，撞翻了她拿的卤肉饭还有一瓶贴着纸条的矿泉水。"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吧？是我没有看见路。""给男朋友的？"也许是问得太突兀，她愣了一下："嗯？额，不是。""暗恋？""嗯，算是吧。""不累吗？""嘻嘻，不累，我喜欢他啊，是我自己的事，和他无关，就算他不喜欢我，也没关系啊，无愧于心，就足够了。"像是在沙漠迷路的旅人突然找到出口，我突然顿悟了：对啊，我喜欢他，无愧于心，无论结果如何。
决赛前一天晚上，我把他叫了出来，说我有些话对他说。穿上最好看的裙子，用了母亲的化妆品，仔细地梳了头发，想要以自己最美的姿态去告诉他，我喜欢他。
约定的地点是河边，天还没黑，河岸上已经有了不少跑步的人，还有人在摆弄烟花，一切都像想象的那样美好。渐渐的，天黑了，远处有个人，他向我跑来，一边跑还一边大叫"姐！她答应我了！她答应我了，她说可以试着喜欢我，她同意和我在一起了！"身后，一束束美丽的烟火在空中盛开，再美丽也比不上他眼里的绚丽，让人沉沦。
笑容突然凝固，明明是初夏，我的心却像落入冰窖一般，冷得打颤……练习过无数遍的告白，全部，埋进了心里。也好，那就让他永远不知道吧。
也许我应该大声地把我对他的喜欢说出来，让他明白，我，程穆澄，喜欢程昱辰。但我只能假笑扮从容，听着他说着他的兴奋。"你爱她吗？""不，不爱，我喜欢她。在我看来，现在的我们，还不能说爱。但是，我能把我所有的喜欢全部给她。"他认真地对我说着他对别人的喜欢。我从来没有觉得时间过得这样慢过。"对了，姐，你叫我来不是有事吗？什么事啊？""不，没事了。要高考了，你要加油。我有点不舒服，先走了。"
准备了一天的告白，最后却是以我的落荒而逃收场，呵呵，真是可笑。
和他分开之后，我去了上次的面馆，一样的地方，一样热情的老板娘，只是身边少了一个程昱辰。我点了一份最辣的牛肉面，来自口腔里的辣味和来自心里的苦味，熏的我直掉眼泪。放肆吃辣的后果便是我因为胃病去了医院躺了几天，错过了决赛，然而当时的我什么也顾不上了……
"橙子？橙子？你怎么了？怎么哭了？"思绪回到现在，我还是那个曾经唯一考上A大的神话，却再也不是那个在牛肉面馆哭的死去活来的人了。"没什么，想到了一些事情，结束了吗？我们走吧。""姐？"在梦中无数次出现过的声音突然在身后想起，我僵在那里，不敢回头，害怕一回头，又是一片空白。"姐？真的是你？"他快速地走到我面前，我也终于见到了魂牵梦萦的他。他黑了，瘦了，却还是熟悉的轮廓。我不知道那天我是怎么走出一中的，只是听到他说他现在是一名消防队员，他要去T市了，他和校花分手很多年了，他又有女朋友了。我这才惊觉，离我和他分开，已经有七年了。我苦涩的青春，也过去了七年。当年高考后，我凭着自己的努力，裸分上了A大。也是从那年起，渐渐和高中同学断了联系，也包括他。大学四年，留学三年，一回来便来了一中。期间没有一丝空隙的时间，只是偶尔会在梦里想起我年少时最喜欢的他。
2015年9月1日，我遇见了他。
2015年12月，他和他的现任女友分手，去了T市。
2016年3月，他给我打电话说了好多他在T市的趣事。
2016年8月13日凌晨，他给我打了最后一通电话，他说昨天发生了爆炸，他要去救火，他说他对我很愧疚，他知道因为他，校花为难了我，他当时也很痛苦，他还说，我是他一辈子的姐姐。
第二天，我坐在房间里，看着电视里说有消防员殉职，一遍一遍地打着他的电话，又一遍一遍地听见手机里传来机械的女声，自欺欺人地想：他没事，他只是手机没带。
直到好几天后，高中同学将我带到他的葬礼上，我才相信，我喜欢的那个人，那个我付出所有青春喜欢的人，一遍遍包容我、迁就我的人，他死了。他走了，带走了我所有的慕恋，带走了我所有的青春记忆，苦涩的，甜蜜的，委屈的，通通随着那场爆炸同他一起埋入阴暗的地底。从此，天涯海角，再也没有那个一次次救我于困境的少年了，再也没有那个待我如命却无关风月的人了，浮世飘摇，从此，我只能一个人了。
"小姑娘，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俗世一程，不过虚幻，若能顿悟，方明始终。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莫做痴儿啊……"寺庙里的大师的话突然回响在耳边。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呵呵，程昱辰，你就是我的求不得啊。
笔者有言：青春于我而言，是苦涩的暗恋，爱而不得。有虚构也有真实，真真假假，又如何呢？
青春于我，只有一个程昱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