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沉香

2016-08-17  本文已影响0人  君若轻路尘

祁玉对着镜子嘲讽地笑了一下,一只手细细拂过自己的眉眼——陌生而熟悉,看似美丽却又丑恶无端。然后狠狠地扯了扯自己的面皮,无声地大笑。

厌恶至极!

香炉里静静地焚烧着刚刚点燃的合欢香,空气里散发出一阵甜腻的味道。萧景禹刚进门就闻到了这股味道,下意识地皱了皱眉。“祁先生?”

帘后露出一张雌雄莫辩的瑰丽脸庞,哪怕穿上女装也看不出半分不妥。暗夜之下无法看见的白皙肌肤可以用吹弹可破形容,精致地仿若一个瓷娃娃——美、而不真实。偏偏那双原本一直无悲无喜的眼中,此刻却绽放出别样的神采。

萧景禹猜想对方应该觉得自己看不见,可他却看见了。那样宛如一池秋水般动人、明媚而阳光的神采,他只在一个人眼中见到过——而他应该死去,或许又没有死去。

“祁王殿下。”只着了一件中衣的人软软地唤了一声。

合欢香驱动着萧景禹全身上下的血液往身下走,祁王抬手就想要用茶盏浇灭。

“别。”祁玉又软软地唤,颇有一种我见犹怜的感觉。

萧景禹的手顿了一下,却在下一刻感觉头昏目眩,竟然无反抗之力地被自己的谋士推倒在了床上。肢体相触、轻缓摩擦着下腹的灼热。祁王不得不承认,他被挑起了情欲。而挑起来的那个人此刻跨坐在他的身上,一双乌黑的眸子看过来。

含着自以为不会被人所察觉的深情。

祁玉忍不住低头吻萧景禹,就像是曾经——太久的十二年以前——所做的那样,轻轻舔舐着身下人的唇,灵巧的舌试图撬开他的牙关。

萧景琰最能挑起祁王的火,无论有意或是无意,无论容貌是否如故。

萧景禹保留住自己最后的冷静,握住祁玉正打算解开自己衣袍的手腕。“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祁玉笑了一下,薄凉悲哀。一个吻落在萧景禹的颈侧。“我当然知道——祁王殿下,这是你说的。我无缘无故找上你要助你夺嫡,就得拿出点诚意来。”未被束缚住的手引着萧景禹移动到臀间,带着那只手轻轻戳进去。

早已做足了准备,即使直接提枪上阵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萧景禹一时之间失神,之前最后一次感触到这般紧致火热已是十二年之前,少年将军在出征北漠的两天前找上他,一双鹿儿般的眼眸看向自己,带着些许挑逗与勾引。那一次的温度与温存,让他怀念了十二年。

或许也会是一辈子。

“琰儿。”

身上作妖的人有一瞬间的愣怔,随后取过早已准备好的缎带盖在祁王的眼眸上,仿若没听见刚才他的那声轻呼一般,笑着拂过他的眉眼。“虽说我对自己有足够的信心,但为了让殿下更好地享受,还是不要看了吧。”

故作轻佻的挑逗,被蒙上了眼的萧景禹能听出他并不稳定的呼吸声。

笑意忍不住浮上脸颊,双手主动地扣住了祁玉的腰,又叫了声“琰儿”,不出意外地听到身上人更沉重的喘息,直接褪下碍事的布料,扶住自己火热的欲望缓缓坐下,发出一声悠长而满足的叹息——他不知道,这些小习惯无论怎么都改变不了。

太热、太让人满足。

祁玉几欲落泪,时隔太久、身体依然怀念。忍不住伏在萧景禹身上,挨着左胸口,入耳的是他强劲有力的心跳。他承认,他喜欢听萧景禹的心跳。萧景琰能肆意地伏在祁王的胸口听这种声音,但祁玉不能。

因而刻意地调笑。“殿下的胸膛真是结实,真不愧是祁王殿下。”作势就要起身,却被萧景禹扣住了后颈,按在自己身上。

胸膛的震动直接打在耳畔。“琰儿,别乱动。”话音未落,另一只手便扣住了祁玉的腰,快速却不失温柔的挺动起来,是萧景禹一贯的克制。

以往萧景琰总是没多久就渴求着他更快一些,少年餍不知足,但求一个痛快。可如今的祁玉却只有苦笑,自己如今的身体所能承受的极限,也不过如此了。

“琰儿,琰儿……”低哑的声音直接穿透胸膛落在耳畔,身体的快感与心理上的拨动交织在一起,让他再也忍不住抽泣,泪水落在萧景禹的胸膛上,热的。

祁王的手抚上了与自己同样火热的欲望,与身后一样温柔而克制地撸动。写过字用过剑的手带着薄茧,下了些力道划过铃口,引得祁玉忍不住呜咽。

他不会发出什么声音,此刻也没有力气可以发出声音。

脆弱、无力,就连维持一场性事的体力都没有。

这个认知让他愈发忍不住泪水,无声落泪,很快满脸的泪水蹭在萧景禹的胸膛上,只听他低叹一声,“琰儿,不怕。”搭在后颈的手温柔地摩挲,“兄长在这儿。”说话间,握住身上人欲望的手更细心地抚弄,很快就让他交代在自己手中。

而自己亦是缴械在他身体的深处。

太久没做,太久没有与他如此地做,速度快一些不是什么难堪的事。

萧景禹摘了眼罩,去吻祁玉的眉眼——他不熟稔的容颜,以及他再熟悉不过的人。累极了的谋士很快就沉沉睡去,祁王殿下低笑了一声,起身将他抱起。他猜想如今的这个人应该记得有准备后续的清洁工作,虽然水已经微凉,但聊胜于无。

等一切清理完毕,就像是十二年前他做习惯的那样,将被单上盖着的那层白绸抽走扔在地上,抱着他的爱人沉沉睡去。

做的时候在褥子上盖一层白绸,用完直接扔掉,免得后事麻烦这种事情,也是萧景禹一贯的习惯。到底是他啊,做事免不了有些毛手毛脚的,看似伪装得滴水不漏,却处处都露了马脚。让他忍俊不禁,却又心疼至极。

他的琰儿,怎么会变成这样?

祁玉张开双眼的时候,还能感受到身体相贴的温度。年少时候总觉得这种行为有些腻腻歪歪,大多躲开。此刻却分外贪恋这份温暖。

却不知能维持到几时,也有自嘲,想着祁王殿下在昨夜之后,居然没有离开。可一会儿他便愣住了,身后颇为清爽的感觉让他明白已经有人为他做了清洁。至于清洁的人……祁玉忍不住想,萧景禹对他这样一个谋士,似乎太好了。

而正拥着他的人不知何时已经醒来,低叹了声“琰儿”。

“真没想到殿下一夜风流,醒过来的时候第一声叫的却是靖王殿下的名字。”祁玉翻过身正面对萧景禹,露出一个计谋得逞的笑意。

萧景禹低笑着撸了把他的头发,眉眼间是情事过后的慵懒与餍足。“天下人中名字带着琰字的人何其多,你怎么确定我叫的一定是靖王萧景琰?”然后不出意外地看到祁玉的脸色一变,眸中快速闪过一丝不可置信与黯然。

转而面露得体的微笑。“在下唐突了。”说着就要起身,结果还没爬起来就被萧景禹拉回来按在怀里紧紧搂住。“琰儿藏心事的能力还是不行,傻乎乎的半夜三更就以为别人什么都看不见——那白绸的质地可是与你以往惯用的一模一样。”

祁玉忍不住翻过身背对萧景禹,阖上滚烫的眼。

“琰儿。”萧景禹抚摸着他的背部,瘦弱单薄,不似十二年前的少年,宽肩窄腰,宛如一头小豹子一样,充满了爆发力。而十二年后再度出现的麒麟才子,却是如此的脆弱,仿佛风一吹就能倒下一样。

“不要这么叫我。”怀中的人终于崩溃落泪,“我不是萧景琰。”

战役还未打响,便已经丢盔卸甲、一泻千里了。

他十二年来的伪装,只因为一时之间的不肯放下,一瞬而过的贪图温暖,就被人狠狠地扒了下来,早在一开始就摸了透彻。而他之后要去做的——祁玉不敢想,被撕碎了伪装的自己该怎么在萧景禹的眼皮子底下去做他的阴毒谋士!

然后现在拥着他,给他温暖怀抱的人——他爱了近十五年的兄长,会是用怎样一种失望、痛彻心扉的表情看他?

他早已不是萧景琰。

“那就不是。” 萧景禹低沉温和的声音震动着他的心脏。“如果你已经无法接受自己是萧景琰,那我就当你是祁玉——无论什么名字,你都是我爱的人。”

泪水湿了被单。

“为什么要认出我?”他哭着问。

萧景禹吻他的后颈。“夺嫡是怎样一条路——我的孩子——我比你更清楚。我庆幸此刻我就认出了你,让我知道今后你会面对什么。你应该有很多事情不能告诉我,那我现在就不去过问,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你教导过我,要我做人坦荡。”曾经他以此为毕生目标,而今却……求而不得。

祁王神色一黯。“琰……我一定会洗刷你的污名的。”

“仁夏。”他不敢再腆着脸唤他兄长,只能用了萧景禹的字,却没注意到一瞬间拥着他的人眼中散发出来的神采。“萧景琰一人污名何足挂齿?但当年染上污名的,不是萧景琰,是当年在北境奋勇杀敌的七万大军!”

搂住他的手缓缓收紧,十二年后他的腰身比曾经更为瘦削,萧景禹不意外双手环抱住他的时候,能够到另一只手的手肘。祁王眸中笼罩着一层紫意,又有金龙腾九霄。“既然我知道了,我就不会让你一个人面对。”

“以后便唤我的字吧,我想听你唤我的字。”

祁玉愣了一下,随即软软地叫了一声“仁夏”。

“琬卿。”琬琰相对,卿者、臣也妻也。“你出事的时候,尚未及冠,故而无字。虽然迟了些,却也无妨。我今后,就唤你琬卿。”

良久才听到他一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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