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雨长安（25）
文/南宫梓桐
图/红尘久客
“驾驾驾……”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儿郎，经过几个月的颠沛流离，眼角多了些许褶皱，心里多了几分牵挂，眼里多了几分柔情。白衣少年，长发飘飘，长剑负背，意气风发，终不似当年模样。
行得几里，南宫梓桐勒马急停，心中气血翻涌，仿佛要从全身迸发出来一般。
“砰砰砰……砰砰砰。”一颗心扑通扑通乱跳。他跳下马将其牵至路边的空旷之处，整个人沉沉地靠在一旁水桶那么粗的松树上，抬头望向天空，阳光透过树叶照射下来，那么明媚，那么刺眼。
“叽喳……叽喳叽喳。”两只云雀在树枝间穿越，跳来跳去，好不自在。它们时而在空中嬉戏打闹，时而为彼此梳理羽毛，好不欢喜！
“如梦，你在哪里？”南宫梓桐看着两只欢快的云雀，情不自禁地便想起了如梦，想起了曾经的那些美好日子，想起了她白皙的脸颊，想起了她在微风中被吹得纷飞的秀发。
他垂下头，看着路边新翻的泥土，眼里有些丝丝微光，“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做，振作起来。”
“驾……”马儿前脚一跃而起，一声嘶鸣，打破了周围的宁静，两只云雀吓得四散而去。
南宫梓桐取道南下，从小道向襄阳出发。小道人少，行起来比较快，并且身份不易暴露。经过一段时间的折腾，他对打打杀杀有了厌倦之感，不想再多生事端。
行得几个时辰，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他也已经到了南阳边境的一个小镇。看着背上的宝剑，他心下还是隐隐担忧，天下识得这宝剑的人不多，但是那些蓄谋已久抢夺宝剑之人却识得，如此多有不妥，得想个办法把宝剑藏匿起来才好。
想到此处，南宫梓桐灵光一闪，牵着马朝镇子东边而去，途径一染坊，几个女子正在收拾着白天扎染好的布料，几个女子交头接耳，时不时看看他，面泛桃花，低头小声嘀咕着什么，一边说一边朝着他笑。南宫梓桐尴尬一笑回应，停下来问道：“请问，木工坊该怎么走？”
一身穿粉色襦裙的女子从人群中跳将出来，道：“我告诉你。”她欢快地跑到南宫梓桐身边指着前面的路说道：“前面的泰阳客栈左拐，出现一个路口再右拐，再左拐，往前走一里路再右拐，再往前……算了算了，听起来有些绕，我带你去吧。”女子眼神殷切，仿佛很期待这一切的到来。
“额……这。”看着女子殷切期盼的眼神，南宫梓桐只好作罢，道：“那有劳了。”
“哈哈哈，客气了。我们走吧。”女子转过身朝其余女子做了一个鬼脸，嬉笑着跑到前面引路，众女子见状又恨又气，咬牙切齿。
女子一路蹦蹦跳跳地向前引路，虽不说话，但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南宫梓桐细细打量着眼前之人，心思单纯，年龄不大，约莫二十岁。江湖险恶，人心难测，善于伪装之人数不胜数，还是小心堤防为好。
“羞日遮罗袖，愁春懒起妆。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枕上潜垂泪，花间暗断肠。自能窥宋玉，何必恨王昌？”女子哼着小曲。忽地，转过身来道：“还不知你叫什么名字呢？”
南宫梓桐抬头，轻轻一笑，道：“箫篱。”
女子深情地望着他，整个眼里都是他，一脸痴迷，脸颊泛起圈圈红晕，直爬上耳根，悠悠说道：“你长得好标志呀。”
“额……我……”南宫梓桐习惯性地挠了挠头，不知所措地低下了头。
女子回过神来，道：“哈哈，你怎么不问问我叫什么？”
“你叫什么？”
“我偏不告诉你。哈哈。”
“无妨。”
女子牙齿咬得嘎嘎响，对他这个回答甚是不悦，龇牙咧嘴地说道：“你……你不听，我偏要告诉你。我叫沈芯芷。”
“哦。”
沈芯芷眉头紧锁，被南宫梓桐敷衍的答复气得不小，拧紧拳头回头就想给他一拳，仔细想来又觉不妥，便打消了这个念头，转怒为喜，笑道：“哈哈，我看你应该是从远方而来，找木工坊做甚？”
南宫梓桐换下牵马的右手，走到马匹的另一边用左手牵着，并将包袱系到马背上，淡淡地说道：“去做一个盒子。”
“盒子？那是用来做甚？”沈芯芷大为好奇，放慢脚步与南宫梓桐并肩同行。
“装个东西。”
沈芯芷听其言语，已经听出对方不想告诉自己实情，便也不再追问。继而扭头问道：“你可知我刚才哼的曲子是啥？”
“那是鱼玄机的赠邻女。”南宫梓桐脱口而出，这首诗他早些年读过，当时年纪还小，不懂诗句中的诸多意思，当下他情不自禁地便又想起了如梦，对这首诗所描写的情感有了一种深切的感悟。
“没错。唉……我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一个有情郎呀！”说罢，女子不自觉地瞥了一眼南宫梓桐，低下头偷偷窃喜。
南宫梓桐知其言语中的意思，她对自己有倾慕之意，为了缓解这种莫名其妙的局面，忙轻咳一声转移话题，道：“还有多远？”
沈芯芷看了看周围，是她熟悉的几间店铺，指着前面不远处亮着灯笼的地方说道：“就在那。”
两人缓步过去，南宫梓桐将马匹牵至木工坊侧面的一个马厩里，解下包袱和沈芯芷进了店铺。
店铺不大，有前堂和后厅，前堂用来照顾客人，后厅是木工坊。店铺老板打着油灯看书，约莫五十多岁，一双手饱经风霜，结起了厚厚的茧。见有客到访，老板放下书籍走上前问道：“两位客官需要制作什么吗？”走近一看，才知是熟人，热情地说道：“沈侄女怎么是你。”
沈芯芷嬉笑着说道：“莫大叔，这位少侠想要制作一个盒子，我给他带个路。”
“盒子？好说好说，少侠请进。”莫大叔伸手将南宫梓桐引进后厅。
“既然如此，那我便走了。”女子有些不舍地看了一眼南宫梓桐。话锋一转，门口一队穿着官服的军队从路边跑过，领头一人嘴里大声说道：“今晚有人夜袭府衙，大家务必抓住这伙人。”说罢，众人分成几队朝着不同方向跑去。
南宫梓桐见状说道：“外面混乱，如今天色已晚，你一个女子回去多有危险，待会我送你回去，也算是表达我的感激之情。”
“是呀是呀！万一遇到了那货贼人，不可。”莫大叔也应和道。
女子犹豫了一息，道：“也好。”心里乐开了花，“那我在这里等着，你们进去制作盒子吧。”
“沈姑娘稍等。”南宫梓桐抱拳行礼。
沈芯芷点头嗯了一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