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树·看雨

初秋，末伏，久未出门。恰逢新凉，遂牵了狗子，欣欣然出来。惊喜地发现路边兰草丛里已布满淡淡的花束，比前日之幽幽绿意添了几分雅致。几处稀疏之地竟冒出了茁长的楝子树苗，落地即生根，成长的欲望无处不在。虽然终究会被清理掉，但作为一颗种子还是发了芽，见了阳光雨露，也算不枉来世一遭。

长在路边的楝子树适逢其地，都已成材。树形笔直，树冠开张，羽翼状的叶子很是俊美，让看的人入了痴。是的，我喜欢看树，就是满心欢喜地看，痴痴地看。

无论江南园林、东北森林还是淮水岸边、公园巷口……凡去过的地方，最喜欢跟树合影。虽不能尽知树种名目，但总有一些树木刻在了心上。他们或遒劲古朴或高大挺拔或造型独特，无不风情万千，令人回味。

至于自己熟识的周围，自然记得更是清楚。外环路上多是法桐、榄树、楝子树，桃树、杏树、李子、柿子、核桃也有，公园里还有木瓜树和更多叫不出名字的树。不同的小区内，有的石榴多些，有的竹子多些，还有的木槿花树多些……

我还清楚地记得小时候老家院子里也长着一棵硕大的木槿花树，开花时总会吸引众人驻足，只是被我傻傻地浇过一坛盐水后化作一副黑黝黝的形象定格在了记忆中；还有一棵挂果累累又甘甜的桃树，那是我们兄妹在村罐头厂附近发现的，刚刚半乍高就被我们小心翼翼地挪到了院子中，他在我们十多年的呵护下开枝散叶，最后因家里改大门忍痛伐掉了；最最亲近的是那棵老枣树，他比我们的年龄大点儿，白日里我们总有时间在他身上爬上爬下，打枣时更有无限乐趣，晚上时家里的鸡会飞到上面宿窝，后来听说他得了疯病不再结枣子被砍掉了，旁边长出的小枣树长大后每每挂果亦累累。

你看，他们都长在了我心间。也许我的前世便是一棵树吧，所以这辈子才总爱望着天，满眼都是树的样子！

正是凝望身边之树时，觉察到雨点开始下落，稀稀疏疏地，感觉比前几日的温柔很多。多数散步的人依然步履从容，偶有撑开雨伞的，大家都没有着急避雨的意思。候车亭下坐满了大爷大妈们，不远处还有两位撑伞坐在马扎上聊天的大妈，一位听着评书播放的大爷饶有兴致地看着我给花花草草拍照。可见“一蓑烟雨任平生”的豁达洒脱不只是苏子这样的士大夫拥有，普通百姓也是深黯其味。足见生活是智慧的源泉。

遂想及磕磕绊绊的人生旅途中，我们有时渴望得到高人指引，但那实在是可遇不可求。事实表明，起起落落的生活本身就是高人，它足以指点众生。所以不必惆怅，看看树，淋淋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