榕树下·那年简兮

四月祭奠

2015-11-19  本文已影响20人  沐少安

身边每一个人的诉说都可以幻化成一则则的故事,将它们集之成册,或许可以在书的扉页上写上—“赋予我的色彩斑斓的一生”。               ----题记

已经有两个朋友在这一个月内告知我家中老人逝世的消息了,或许我并没有真正地靠近过死亡,因此,即使是极要好的朋友,我也只能说出“别想太多,节哀顺变”这样及其苍白无力的慰问语来。我也不知道这样冰冷的话语是否能给他们带去些许安慰,只是在说出去的时候似乎有同样冰冷的水流从我的心头滤过。或许,是刚刚消融的冰雪。

第一次接触死亡的时候,大概也和现在一样,一切都在复苏,只有阵阵雨后陡然的冰凉让人意识到寒冷还未褪尽。想来,老话中那句“春捂秋冻”大概是不会有错的。

我是极其喜欢四月的,不仅是因为我自己出生于这明媚的四月天,也因为四月那新生却不脆弱的稚气。曾给自己取名“April”,其爱谱莉的谐音也让我一度欢喜。只是,在人们为又将度过一个难捱的寒冬而欢愉的时候,却为何让我面对了死亡。

印象中只有人们腰前一条条白色的带子在眼前慌乱地晃动,脑子里所有的细胞始终挤压在一块儿,还未成熟的心智使自己纠结于死胡同中,百思而不得其解。你们看啊,我是和他们不同的,我的腰间挂着鲜艳的红色,并不像他们那样惨淡而平庸。今天早上,当妈妈为我系上这红色腰带时,我欢喜极了,我觉得自己是要登台的公主,艳丽而高贵。可是现在,他们是没有看到这样的我吗?为什么总是没有人理我?

我徘徊在一条条形色各异的腿脚之间,总是磕磕绊绊,偶尔会传来一些温柔的或是不耐烦的“去外面玩吧。”我感觉自己是被遗落的孩子,早前的盛装变成了一种有预谋的欺骗。

我躲在不会有任何人来的角落,邪恶的报复小兽在心里狰狞,绝望而恶毒地诅咒着“你们肯定会因为找不到我而伤心”。没错,我的预言总是不会有差错的,周围的声音固然嘈杂,也难掩那悲戚入骨的哭声,一阵一阵,连周围的空气也传达着某种哀伤。我怔怔地听着,竟像是忏悔一般垂下头默默地哭泣。

好像是感受到了我的歉疚与自责,一双大手将我缓缓抱起。稳稳地坐在那双大手依附的坚实肩头,我抵达了哀声的顶端。齐聚的希冀如同斑斓的五彩华灯将我震慑,我不再能享受置身于顶端的荣耀,而只是在惧怕中缓缓镇定我抖动不住的双肩。

没有人告诉我这一场华丽的令人畏惧的盛宴到底是什么。很久以后,我才明白,这或许就是所谓的“最后的晚餐”,亦或是一场布满沉沉死气的“夜宴”。

其实,真正了解之后,也就不过如此。一场送别,一片哀思,一层寄托。

突然想起《入殓师》中“死如秋叶般静美”的话语来,不知何故,总觉得死亡最终会凝结为一部默片,从为主角穿上圣洁的白衣并将其抬进冰冷的“木屋”、送入熊熊的火舌开始,却永远无法结束。

记忆中的那个孩子总会站在一个高高的刺绣架旁,看着那个严肃的老太太一针一针地将线从布的正面穿到反面,再从反面穿到正面,永远是那么不厌其烦。孩子一直觉得老太太是可怕的,因为她那张有着条条沟壑却永远没有表情的狰狞的脸。孩子有时候会想,大概她就是那个喂白雪公主吃下毒苹果的恶婆婆吧,特别是当孩子回过神来正对着手拿戒尺意欲作打的老太太,那就更为逼真了。但很奇怪的,孩子就是愿意呆在刺绣架旁,在暖暖的香甜的阳光底下,看着老太太花白的如同雪一样好看的头发,看着老太太那能和钻石一般闪着耀眼光芒的老花眼镜,也看着老太太手下那些神乎其技般绽放的花朵和展翅的鸟儿,也就是这样不厌其烦的。

所谓的定格,或许就是这样吧,在梦中徘徊的,在脑海中浮现的,永远是那张明艳得晃人眼的黑白相片,就像坏掉的唱片机,永远都响着同样的音符,然而却出乎意料地没有被人所厌烦。在这样积年累月的岁月里,抚摸它的只有那颗如同老者的双手一般愈渐苍老甚至布满褶皱的温和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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