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乡扫墓趣事
我叫李峰，以第三人称的手法，讲讲亲身经历的一件事。
那是九八年四月五号，邵东县泉塘镇，李家大坟山，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正是春回大地的时节，乡村路旁，柳树成荫，一片生机勃勃的自然景象，偶尔有几个孩童在嬉笑玩闹，
天空下着毛喷细雨，早上八九点钟的时候，附近村民吃完早饭，一脸肃穆，三五成群，扛锄提篮，不约而同到坟山祭拜先祖。
李峰站在一座无名墓前，看着坟堆上杂草丛生，蹲下身子，摸着坟墓前一块做记号的石头怔怔出神，双目隐有泪光闪烁，旁边站着是他的宗室堂哥李银华，堂哥才四十多岁人，生活的艰辛，在他脸上早早刻下了岁月的痕迹，皱纹密布，目光浑浊，身形有点佝偻。
堂哥向李峰诉说着他离开的这些年清明节，一直都是他在帮着扫墓挂青，一边向李峰递过一把锄头，”今年你亲自为你父母亲扫墓，”哪年有空回来为你父母亲一块碑。
李峰自幼父母双亡，小学毕业后就流落江湖，到外打工养活自己，那个年代农村很穷，老百姓日子都过得紧巴巴的。
堂哥看着面前长大成人的小弟，也由衷感到开心，当年的黄毛稚子离开家乡谋生，如今变成了剑眉星目，英气勃勃的小伙子。
李峰挥舞着锄头，把坟上面所有的杂草仔细修理干净，黄土砸紧培实。……一圈干下来，脚上皮鞋满是泥泞，米色的衬衣上不知是汗水还是雨水，有点粘身，手在平头短发一捋一甩，汗珠四溅，懒洋洋的笑容上显得浑不在意。
放上三牲，点上香烛，挂青，放鞭炮，烧纸钱。一套程序忙完，又到另外几个先祖的坟前祭扫一番，都快十一点多了，租三轮摩的打道回府。
堂哥在廉桥镇人民医院打杂工，两兄弟好多年不见了，虽然年龄相差大，一路上倒也亲热，相互诉说这些年的生活境况。
中午吃完饭之后，也没睡午觉，堂哥陪着李峰在街上逛了逛，虽然很多年没回家，很多建筑还是没有变，听着熟悉的乡音，心情也是莫名亲切。
玩了一下午，计划明天赶车回广西，到了吃晚饭的时候，堂哥笑眯眯的对李峰说，”李峰，你今年二十岁了吧，是不是也该找门亲事？今天有个同事，看见你说要给你做媒哦。
李峰一听，猝不及防，一口饭卡在咽喉上，脖子一伸，脸一红说道：银哥，我不想那么早结婚，再说了，我刚刚打工出来，自己做点小生意，可以说是一无所有，谁家姑娘看得上我呀。
堂哥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教导：”哎，这你就不懂啦，成家立业，成家立业，必须先成家再立业嘛”至于看不看得上，婚姻这个是讲究缘分的，莫怕丑咯。
”不去，不去，这个年龄段实在太早了。衬衣上午淋湿了，回来之后洗了就晾在外面，李峰穿着一件弹力黑背心，可能常年健身的原因，虽然人看起来很瘦削，但身材很有型，浑身没有一块多余的脂肪。
第一次听说有人要给自己做媒，一下羞的脸红脖子粗，和黑背心相映成趣。
堂哥呵呵笑道：不要紧的不要怕丑咯，成不成随你自己心意，每个人都有第一次嘛，明天去看看，也算学点经验。难不成你这一辈子都不用相亲了吗？给我个面子，我都答应媒人了。看着堂哥央求的眼神，李峰只好无奈的答应了。
第二天天亮，李峰在医院操场上跑了几圈，回到宿舍洗漱完毕，堂哥已经打来了早餐，包子稀饭。吃完早饭，自然是一番叮咛，相亲的各种禁忌事项，”比如要懂礼貌见人嘴巴甜一点，如果到对方家里吃饭，夹菜只能夹自己面前的，女方向你敬茶，你不能不喝。如对方长辈喊你打牌千万不能打，如女方送礼物给你，你中意了就收下，不中意就别收…………”啰啰嗦嗦一大堆。
看着堂哥像唐僧念经一样絮絮叨叨个不停，头有点大。
正在这时媒婆来了，
媒婆是个五十多岁的妇人，在哪个医院里做保洁工作的，闲时就以做媒赚点小钱，她穿戴整齐，显得很干练。未语先笑，
：哇，好俊的后生，今天阿姨给你做个媒，好不好，女方身材高佻，身体结实，家境良好，父母都很年轻，还有一个弟弟，真是姻缘天注定啊，媒婆叽里呱啦，像放连珠炮一样说出一番话来。
堂哥在一旁笑着说，如果事成之后肯定会少不了你张姐的谢媒宴。
李峰尴尬一笑，摸了摸鼻子，深吸一口气，还好没有脸红，说道：
那有劳张姨带路，顺手在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红包塞到媒婆手里。（红包里一般都是封二十二块钱，作为车马费，一般到了目的地之后，再给的，一紧张把这个先后次序搞乱了）。媒婆倒是不介意，一脸淡然的接过红包，说道：那我们走吧，赶路大概要二十来分钟。
走在乡间的小路上空气新鲜，一边和媒婆闲聊，一边欣赏着乡村美景，一直在城里长大，回来再看看乡间田园风光，也别有一番滋味，从媒婆口中了解到女方十八岁，是在县城里打工做衣服，他爸爸是一名乡村老师，姓邱，妈妈在家里务农还喂了很多猪。
这一走走了差不多三十分钟，昨天下过雨，路上有点泥巴，看着脏兮兮的皮鞋，
李峰抬头问道，张姨，还有多远呀？
张姨声音干脆利索：”没多远，没多远，还有十来分钟到了”。
我的妈耶，足足又走了半个钟头才到那户人家。还好天气凉爽，不然要出一身大汗，到那里，都快中午十一点了。
两间两层的红砖瓦房，可能女方家长早就得到媒婆的电话，一直在家等候。看到他们来了之后，都很客气热情，又是递烟又是倒茶又是递毛巾给他们擦脸。
李峰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合，一时有点手足无措，邱老师个子高大，目测足有一米七五，带着一副黑框边眼镜，国字面庞，笑眯眯的递给李峰一支烟，他这才想起自己没递烟。赶紧掏出在廉桥街上买的白沙烟，手忙脚乱的掏出一支，双手恭敬递上”邱叔，请抽烟”
邱伯母是个面相慈善和蔼可亲的人，递毛巾给李峰擦完脸之后，还要他脱下皮鞋，帮他到外面池塘去洗洗泥泞，李峰坚决不从，最后在她的陪同下，拿个鞋刷到外面池塘边刷的干干净净，
这个时候媒婆和邱伯母，躲在一边窃窃私语闲聊几句，就到她自己家里搞饭吃去了，原来她也是这个院子里的人，把李峰蒙在鼓里。
在堂屋大桌子边，邱老师是个很健谈的人，天文地理，各地民俗风情古今的奇人异事，当他听说，李峰在广西那边做生意的时候，嘿嘿一笑，说他年轻时候也在云南那边做过生意，没挣到钱，后来回家当了老师，说起云南那边的风俗十八怪，滔滔不绝，李峰那颗拘束的心自然慢慢放松，也随声附合，当两人聊到隋唐英雄的时候，两人竟觉相见恨晚，李峰自幼听父亲给他讲隋唐英雄的故事，早就烂熟于心。
听邱老师讲到精彩之处，时不时插言几句，也引来邱老师的击节赞叹，一时宾主尽欢。
时间过得真快，邱伯母把饭一下就搞好了，一边上菜一边对李峰说，月娥刚刚打了电话回来，说路上中巴车抛锚，可能要晚一点回来，要我们先吃。
邱老师嘟囔一句：”怎么搞的？一大早就打了电话，挨到这个时候”。
六个菜，四荤二素，鸡鱼肉蛋饺子粉条汤，吃饭的时候，邱伯母在院子里喊回来了一个，瘦的像猴子一样十来岁的男孩，眼睛精灵古怪，时不时偷偷的打量看李峰。
李峰一改刚进门的拘束感，邱伯母又频频夹菜，皆来者不拒，称谢笑纳，早把堂哥的叮嘱丢到九霄云外去了，敞开胃口，大口吃菜，喝着家乡的甜酒，一边回答邱老师询问，都是一些老生常谈，年龄多大？家在何方，父母怎样，兄妹几个？在干什么营生。
李峰一边有问必答，一边谈着自己对未来人生的规划，一顿饭吃了将近一个钟头。
酒足饭饱，一边喝茶一边闲聊，李峰觉得也挺无语的，过来相个亲，人没见着，变成了吃一顿大餐，一番龙门阵侃起，还要坐下午六点钟的车回广西呢，也不知道赶不赶得着。
他站起身来，信步走到对面，看着墙壁上的贴满的老旧奖状。
某年某月小学几年几级，邱月娥同学获得全班第几名，以发此奖，以资鼓励……什么三好学生状，德智体美育全面发展奖，……
哎呀，读书蛮厉害啊，李峰在心中慢慢嘀咕。
小李，你会下棋吗？邱老师轻声招呼李峰，一边从里屋拿来一副象棋。
”会一点点”李峰说道，
”那就来陪我下一盘棋吧”。
早就听堂哥说过，这里的相亲习俗，有人会拿打字牌来测试未来女婿的人品牌品。
这一家子可能有点另类，喜欢拿象棋来测试未来女婿的棋品与人品吧，不过也不出奇，在那个年代，象棋的火爆程度，和现在的年轻人打网络游戏差不多。
对于下象棋，李峰是一点都不怯场。正好前段时间得到了象棋入门宝典《橘中秘》棋艺大进。
双方楚河汉界，一边东聊西扯说着闲话，一边摆好棋子，相互谦让一番，最后自然他拿了先手，跑到人家家里肯定不好意思，用凶狠凌厉的中炮局，那也太不礼貌了。
以飞相开局，此阵稳健多变，比较考验中残局水平，邱老师应以左中炮过河车，此阵攻杀凌厉，容易反夺先手。
布局阶段双方都按部就马，缓慢出动全部大子，不敢轻易弄险。李峰毫无杀心，自然是以守为主，见招拆招。开始大家还有事没事闲聊两句家常，随着棋势的变化，邱老师绝对是性情中人，一下棋就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一句话都不说，全神贯注盯着棋，二十多步之后，棋至中局，邱老师掌握了绝对先手，步步紧逼，李峰双手抱胸，眉头紧蹙，再也没有刚开始那种轻松写意的神态，虽然他不想赢，但也不想输的太难看的。
跳马踩车打马，邱老师呵呵一笑：”此招一出，你败局已定”
李峰定神一看，这步冷招，确实没注意，哎呀！一下陷入困境了，慢慢思考了五分钟，还是没有找到良好的对策，内心躁动不宁，全身也开始出汗，
小李，别急，慢慢想，邱老师笑着劝道。
又过了十来分钟，棋局还是一动不动，这时院子里传来大广播唱歌声，邱老师随州广播节奏嘴里轻声哼着：”前进！前进！我们的队伍向前进……”
李峰缓缓脱下身上的衬衣，放在背后的椅子上，黑色弹力背心上热气蒸腾都汗湿了。
李峰喃喃轻语：退车保马，与进车捉马互兑一子，虽然保住大子不亏，但势已输尽，落败只是早晚的事了，就此弃子投降又不甘心。
有没有另外的一条路呢，他猛然想起，棋谚有云：宁丢一子，不丢一先。
思路豁然开朗，不在于纠结一城一地的得失，保守没有出路，那就对杀吧，双方到悬崖边上决斗。
凝神静气，默默计算着另外一路杀棋的各路变化，二十分钟后计算清楚，
轻轻捏子走了一步，炮二退一，打卒！
车马二个大子，随便你吃哪一个？邱老师见他莫名其妙走了一步炮二退一！可能他等得不耐烦了，因为这步棋足足想了四十多分钟。
也有可能抱着有子不吃是傻瓜的棋谚，伸手准备捏马蹬车！
李峰轻轻的哼唱，大广播里传来的革命歌曲：
”红星闪闪亮照，照我去战斗，革命代代如潮涌，前赴后继跟党走……”
邱老师一惊，满脸诧异的看着他笃定的神态，伸出的手缓缓放下，在桌面上用食中二指轻轻的敲击。
早已计算清楚，敢踩马蹬车，炮打卒叫闷杀之后，可倒挂金钩得回一马，虽然还是失一大子，但是把那边的车炮棋路畅通，满盘皆活，步步连杀十招之内就可以杀王入局。
如敢炮打马，棋势大同小异，先弃后取，得回一马之后，反抢大先手。
这么看来，邱老师之前的冷招，看起来是一步妙棋，现在反过来看，变成了一步昏招。
邱老师一拍桌子，轻喝一声，好！好棋！
李峰完全忘记自己坐在哪里了，神游棋中，眼中只有象棋的各种变化，
嘴角挂着懒洋洋的笑容，抬起头淡淡回道，不敢，不敢。话说的挺谦虚，怎么听着好像傲娇十足。
抬头一瞬间，只见对面里屋门口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子，鹅蛋脸，白白的皮肤，前额的头发用发夹别在一边，后面扎一个马尾巴，随意披在身后，穿着白色的外套，
也不知道她偷看了多久？李峰抬头一瞬，正好看见她双眼，刹那间羞得满脸通红，连耳根都红了。
李峰沉浸在棋局中，还没完全清醒过来，这时脑海中缓缓淌过三个字……邱月娥！
嗖的一声，她整个人倏缩到门后面去，虽然只是短短的惊鸿一瞥，娟秀的脸庞，
还是让人感觉不虚此行，
啪的一声，棋子落下，对面的邱老师，不甘于忍受，选择了激烈对杀的棋路，
他既没选择马踩车，也没有选择炮打马，而是马进卧槽，准备拼个鱼死网破，李峰一看，心中大乐，不正是这步棋，自己算了二十多分钟吗？表面不动声色。
按照早就算好的棋路落子如风，邱老师还是那样不疾不徐，深思熟虑过后再慢慢应招（棋界趣事，唱歌，喷烟，上侧所，下棋节奏忽快忽慢，其实都是盘外招，连特级大师胡荣华也喜欢用盘外招来干扰对方的思路）
十来招之后，双方棋子完全纠缠在一起，激烈对攻，分不清谁优谁劣？在这个岐路上，李峰有一步隐藏的极深巧手，得车后最后形成必胜残局，
当然他没有选择的这种稳赢变化，而是另外一种大量兑子，李峰一炮垫王底，一炮护头，对邱老师单车，最后形成尼姑打伞的官和局面。
邱老师可能没有看过，《残局胜和定势谱》还在继续纠缠不休，李峰当然乐意奉陪，也不点破，任他攻势如潮，他自稳坐钓鱼台。
这时邱伯母来到桌前，重重地咳嗽了一声，：”老邱，昨天你不是还有半块土没挖完吗？“
邱老师头也不抬，回了一句：”别急，下完这盘棋再说”
邱伯母在大门口拿了一把锄头进来，用两根手指，在邱老师腋下软肉一拧，一边说道：”老邱快去做事，一边连连打眼色”，
疼得邱老师哎呀一声，脸一下就黑了起来。
见此情景，李峰赶紧站起来，对邱老师说道：”邱叔，你的棋太凶了，杀的我汗流浃背，连背心都湿透了，这盘棋我输了”一边拉拉背心，黑背心上轻微热气散发，以证此言不虚。
邱老师脸色一缓，呵呵笑道，你没有输，应该是和棋吧，
说着顺手接过面前的锄头，和邱伯母走到外面去了，李峰慢慢坐下，把棋子一颗一颗的收进棋盘，心神还在回味刚才的棋局中，突然明悟于心，自己在棋艺上又有突破，一时心中充溢喜乐。
大哥哥，你傻笑什么？吃不吃水果？那个精灵古怪的小男孩，拿着两盆果盘放在桌上，一盆放着瓜子花生，一盆放着香蕉苹果，一双眼睛乌黑发亮，很甜甜的招呼我。
谢谢！小弟，你叫什么名字？你姐姐呢？
“他叫细毛，”一声清脆的声音传来，从里屋走出来一个身穿水蓝色连衣裙的少女，鹅蛋脸，马尾巴长发，黑色高跟鞋。
双手托着一个木盘，上面放了一个茶壶几个茶杯。
李峰眼睛一直，喉头有点发干，感觉一股如山的气势缓缓过来。
当初听媒婆介绍女方的时候也没上心，说她个子高佻身材结实……
确实高佻，穿上高跟鞋，比他父亲只高不矮。
结实非常结实，应该说是很丰腴，很丰腴！
目测没有一百五也有一百四十斤。跟她比起来，李峰就成了一瘦猴，一米六四的身高，一百一十五斤体重实在是相形见拙。
当她低腰把茶盘放在桌上的时候，胸口山峰此起彼伏，胸器逼人。
我叫邱月娥，你呢？姑娘一边倒茶递给他，一边问道。
李峰接过茶杯，一饮而尽。下了一个多小时棋，确实有点渴了。
李峰，山峰的峰！
邱月娥拿过他面前的杯子，又倒了一杯。那么高大的人可能也是第一次相亲，有点害羞，抿着嘴坐在李峰面前。
气氛有点闷，双方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倒是细毛站在一边，看看李峰，又看看他姐。嘿嘿直笑。
李峰看着眼前的姑娘，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反而放开了，嘴巴有点皮，没话找话。
你在邵东做衣服啊？
嗯！
做衣服辛不辛苦啊？
还行！
你今年十八岁？属猴的。
嗯！
”不是说属猴的人机智活泼，你怎么不爱说话呢，跟猴一点都不像”李峰开玩笑问道。
怎么不像，你看她的脸跟猴子屁股一样红，细毛指着他姐冷不丁冒出一句。
别瞎说，邱月娥狠狠瞪了他弟弟一眼，可能自己也觉得好笑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气氛有点缓解。邱月娥抬头说道，听说属马与属猴的人命格有点不合。
切！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信那一套迷信思想，我比你大两岁，干脆我叫你月娥妹妹好不好？李峰晒然一笑，揶揄道。
邱月娥嗔怪白了他一眼，也没反对，话匣子打开，双方又问了对方几个详细家庭情况，聊着聊着，又无话可说了。
哎呀，不好玩，我讲两个笑话给你们听听怎么样？
正在一边玩棋子的细毛拍手叫道，好哇！好哇！我最喜欢听笑话了。
见邱月娥没有反对，李峰马上讲了几个自己认为最好笑的笑话，逗得她们姐弟俩哈哈大笑。
讲完一个笑话喝杯茶，邱月娥又马上倒上，不知道是什么茶叶喝着挺香的，
想起堂哥叮嘱过女方倒茶不喝，是对人家的不尊重。
自然是一口一杯，讲了六个幽默故事就喝了六杯茶。
最后李峰实在受不了了，拍着滚滚的肚皮对邱月娥说：
”月娥妹妹，你别倒茶了，你还倒的话我都要变成蛤蟆精了”。
在前面的笑声中，还没喘过气来，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李峰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说道，哎呀！三点半了，我还要赶六点钟的汽车回广西今天就此别过，你看如何？
说完站起身来。
邱月娥赶紧到里屋拿来电话本，双方留下对方的联系地址。
邱月娥换了一双平跟布鞋一路送到村口，两人默默无言。
你回吧，就送到这里。
邱月娥不听，又送了两里地，
李峰急了，抬头看着邱月娥，她虽然换了一双平底鞋，但看起来还是有1米7高，必须仰视。
”真的！就到这里吧不用送啦，赶时间准备从这条羊肠小道一直跑回廉桥去坐车，我跑步很快的像一阵风”。
”那好吧，到广西之后记得写信给我，她声音小得像蚊子叫一样。
”好的好的”李峰自然是满口应承。
我送你一块手表和我的一张相片，留个纪念，好吗？
李峰一愕，双手连摆：”要不得，要不得，你看我这次来，什么东西都没买，怎能收你的礼物。
邱月娥被拒绝之后，抿着嘴，脸红，眼睛像要涌出泪花的样子。
李峰心一软，赶忙说道：”相片我留下，手表就算了，因为我戴的这块表，是我姐夫送给我的，有纪念意义，如果它没坏，我就一直会带着它的”。
我也没什么东西送给你呀，唱支歌给你听好不好？
邱月娥抿嘴一笑。双眼冒光，问道：”什么歌”？
说实话，他哪会唱什么歌啊，只是平常在一起摆摊的一个室友铁哥们，是一个音乐发烧友。用来抄歌词的笔记本都有二十多本，（那个年代的年轻人，特别喜欢抄歌词）每天回来之后唱个不停，多少学会了一两首。
”信天游”我就会唱信天游，说完不管她同不同意，马上亮开嗓子唱起来。
我低头向山沟
追逐流逝的岁月
风沙茫茫满山谷
不见我的童年
我抬头向青天
搜寻远去的从前
白云悠悠尽情地游
什么都没改变
大雁听过我的歌
小河亲过我的脸
山丹丹花开花又落
一遍又一遍
大地留下我的梦
信天游带走我的情
天上星星一点点
思念到永远
嗓子五音有点不全，但中气十足，声音嘹亮，自也有一股别样风情。
邱月娥笑靥如花，蛮好，蛮好，唱的蛮好！
唱完之后，李峰向她挥挥手，慢慢向前跑去，越跑越快。真的如一阵风一样，转眼就没影了……
回到广西之后。和那个姓赵的铁哥们说起了这个事。大家都挺乐的。
李峰说：虽然不喜欢人家，但是答应要写封信给她，还是要言而有信，头疼拿起笔都不知道怎么写”
”干脆我来帮你写吧”铁哥们挺仗义。
好哇！就把邱月娥的照片地址，随手递给她。
隔一天她就告诉信已经发出相片顺带放在信封里。
李峰问她，信的内容怎么写的，是不是比较委婉，有没有伤害到人家的自尊。
她回答：”就一句话，谢谢关爱，我们不合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