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

今天已是正月初九了，我终于迈出了春节以来的第一次门。昨天，想出去的心雀跃了一次又一次，终是没有出去。

因为过敏性鼻炎犯了，一迭声的喷嚏和随之而来的大幅度颔首缩腰动作让我没有自信出门。在目下人们普遍对发烧咳嗽打喷嚏神经过敏的情形下，我还真怕被怀疑成疑似病例隔离了呢。想想一个人上趟街被看成疑似病例隔离了，连家也不能回，从此十多天无影无踪，这对自己和家人来说都是件可怕的事。

虽然有人调侃说“隔离了也没什么不好，还管吃管住的”，但谁愿意被隔离呢，不过是觉得这病离自己很远的故作潇洒语。被隔离的人肯定是忐忑不安，内心一片愁云惨雾。

大年三十采购的食物快吃完了，我需要出去再来一次采购。下午三四点钟，我终于迈出了踏出家门的脚步。

路上几乎看不到人，只有零星的车辆驰过。宽阔的马路一眼望不到头，因为没有车辆人流而显出深深的寂寥。路两旁的树木伸展着巨大茂密的树冠，放眼望去竟如幽深的隧道，独自走在这幽深里，心里竟有点毛毛的感觉。人类终是群居动物，独自置身于空旷的地带，四周的尖利风啸丛影乱舞亦会惊出一身冷汗。

走到通往超市的那个巷道，也是没见什么人。巷道两边的围墙兀自静立，上面不远之隔便贴有告示“此为危墙，请勿靠近。”既为危墙，为何不早早拆除？非得等出现了事故再拆除？这墙紧靠人行道，作为行人自然而然会选择此道行走。倘是人流年不利，行走中危墙突然倒塌，埋身于乱砖碎石中，如此空寂无人的巷道，岂不是生生丢了卿卿性命？

巷道尽头有家湘味餐厅开着门，外面停放着两辆送外卖的电动车。有两个小伙子背对着门坐在桌子旁看手机，显然是在等待厨房做好饭菜。

来到那家大超市门前，一张长方形的小桌当门摆放，上面放着消毒用品，一个戴口罩的小伙子正在为进去的顾客测量体温。一楼是服装和鞋子区，有的小服装区是单独隔起来的，应该是个人承包的，门口贴着“因役情，暂停营业”的告示。我在一楼看中了一双鞋，但见满眼鞋子却找不到营业员，只得作罢。一楼顾客很少，生意清淡。

我到二楼的食品区买了番茄、排骨等食材，还是那个漂亮的营业员在过称。大年三十那天没见她戴口罩，今天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美目。买蔬菜的人不少，货柜上的青菜摆得满满的。我又买了些面包饼干之类的零食便到收银台结帐。收银台只开放了两个，其他都空置无人，想必是那些营业员也是外地的，估计要到正月十五以后才来上班，很多单位都通知十五以后开工。

到了一楼的药店，我买了一袋板蓝根。有两个男青年进来问：“有没有口罩？”

“没有。”女营业员说。

“有没有酒精？”

“没有。”

“有没有其他消毒用品？”

“也没有。”

两个男青年失望地走了，口罩在这里也稀缺起来。

我还是想把那双鞋买回来，于是我跑到服装区 ，看到有一个营业员，便问她：“美女，请问卖鞋的营业员在哪里？”她说：“我就是。”

“这么大个场子就你一个人啊？”我问。

“是啊，我那会儿看到你了，喊你你没听到。”她跟着我去把那双鞋拿到收银台。

“这么大个场子你一个人看不说，还管收银！”我赞叹道。

“我们的营业员都还没来。”她笑着说。不用问，现在来上班的人多是家就在这里的，没来上班的人家都远。

“你们什么时候开的业呀？”

“初七就开业了。”

“哦，我还以为你们也等到十五、十六再开业呢。”

回家路上，我把手提的两个袋子绑到一块儿。两个手拎着东西换来换去都是个沉，绑到一块儿搭在肩上，这样走路还轻松些。

回到家，儿子扑上来帮我拿袋子，孩子爸直呼：“快把口罩扔垃圾桶！”我扯下口罩扔到垃圾桶。

“你洗完手再拿东西！”我便去卫生间洗手。

儿子拿出巧克力就用牙咬外包装，“不能咬！那上面不知有多少人踫过！”孩子爸说。我走过去把巧克力沿着锯齿形边缘撕开递给儿子。

“你不知道现在疫情有多严重！广东已有三百多例了！”孩子爸是每天盯着疫情看。

哎，出次门竟遭家人嫌弃，好象出去一趟便带回了空气中的病毒。想到回来路上，途经一小区门口，见一中年女保安厉声对一女子说：“你不知道现在不让出门吗？！”

“那我问你，我刚才是怎么出去的？！”女子也毫不示弱地问。

“你刚才出去了？”女保安的口气缓和下来，应是她刚才没留意才让女子出去了，这是她的失职。

“是啊，我就想问你刚才我是怎么出去的？！”女子又愠怒地问道。

……

与那女子相比，我幸庆自己还能自由出门，但出门一趟，你回来便会被怀疑是否带回了病毒。

回到家不久，儿子的老师就发来信息，要填一张表，上面罗列着学校名称、孩子姓名、家长手机号、最近离开过广东省没有、现在在哪里，我一一填上，并接龙是填的第几位。而早几天接到的是老师询问孩子及家长有否接触湖北人的信息。

什么时候再出门呢？估计要到正月十五以后了，那时，疫情应该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