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在心底的那片金黄
每到春天,百花盛开,桃花,梨花竟相开放,牡丹,芍药姹紫嫣红,争奇斗艳。然而在水乡大地上最常见最普遍的却是小小的金黄色的油菜花。路边,田野,垛田无处没有它们的身影。
记得小时候节假日或放学后,每个孩子拿上小铲刀,便相约飞奔至田野,男孩们爬上圩边的柳树,折下长长的柳条,女孩子则把柳条圈成圈,顺手摘下几朵菜花插在上面,做成花冠,戴在头上。可以说每个水乡少年的梦里都飘着一遍金黄。
油菜是水乡最多也是最普通的植物,因为它的实用价值高,幼苗时是人们饭桌上一道美味的菜肴,成熟后结成的菜籽榨成油,是家家户户餐桌上必不可少的佐料。因此水乡人多喜欢种植。油菜耐寒,深秋栽下去可以和小麦一样越冬,待来年春天开出一朵朵黄色的小花,一棵一棵连成片便成就了金光灿烂的辉煌。
对于一个生于农村的人来说,油菜花是最普通最常见甚至于经常熟视无睹的花。然而第一次让油菜花根值于我的脑海并使我对它产生了特殊感情的却源于一张照片。那是父亲的一张特写镜头式的近照,中年帅气的父亲站在一片金黄色的菜花丛中,脸上的笑容是那么地灿烂,和身边的菜花溶为一体,相得益彰。那时幼小的我因为喜欢父亲而喜欢了父亲的照片,因为父亲的照片而喜欢了他身边的菜花。
第二次对于菜花的深刻记忆是在我中学毕业后那两年的乡村生活期间。那时年轻的我实干不足,浪漫有余。没事时总喜欢一个人漫步在乡村圩堤,徜徉在田间小道。尤其是在春天菜花胜开,麦苗拔节的时候,喜欢到田野里静心聆听植物生长的“声音”,欣赏田园美景。
那天下午,我像往常一样信步走向村前的圩堤,圩堤旁宽阔的河滩上开着黄色的油菜花,在春天阳光的照耀下正闪着金色的光芒。炫目的金黄诱我挤进菜花地的深处,仰起脸、闭上眼,做几个深呼吸,让菜花的芳香沁入心肺。置身在菜花丛中,看蜜蜂在一朵朵菜花蕊中采蜜,闻空气中扑鼻的油菜花的芳香,看对岸菜花映在水中晃动着的倒影,赏落在小河里由褐红变成粉红的晚霞,看头顶掠过的燕子的身影,听村庄里不时传来的狗叫,鸡鸣和儿童的嘻闹声;享受着乡村的喧闹与宁静,我的心便不由自主地激动起来,荡漾起来,哦,家乡真美! 这样的场景至今深藏在我的记忆深处,我想它将永远根植于我的生命里。
后来去了北方的我却很少看到菜花,在北方的岁月里,整日看着青葱整洁的部队大院和周边若隐若现的山峦,经常会思念起我水润的家乡:家乡的水,家乡的柳,家乡的菜花。记得有一次,我在那个北方城市的郊区,在一条没有树木且尘土飞扬的街道上,我深有感触地向一个北方的打工妹描述着:“我家门前有条河,河水清澈碧绿,河边长着一排弯弯的杨柳,河岸上的大堤旁水杉挺拔俊美。到了春天,河滩上开满金灿灿的油菜花,那景致美极了。”当时那来自北方的姑娘惊讶地、似乎有些难以置信地问了一句:“是吗?你们家乡那么美?”我愉快且肯定地回答:“那当然!”在北方的那些岁月里,每到春天,我就会自然地怀念起家乡的菜花。若走在郊外偶尔看到一小片灿烂的油菜花便会欣喜若狂。现在想来那是一种菜花情结,是根植在水乡人灵魂里根深蒂固的倩影。
清明快到了,家乡的菜花已经零星的开着,虽然没有盛开时金黄耀眼,但却早已溜进我心里,飞进我们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