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皮癞子（20）——棒打鸳鸯梦

吃罢了饭，二柱躺在床上等翠莲：“媳妇，来，给你说个事儿。”他拍拍身边的位置。翠莲却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显得手足无措起来。她假装倒水，到院里转了一圈，确认婆婆也躺下睡了才回屋，“咋？”她扭胯坐在床沿上。

“躺下嘛，这样俺脖子累得慌。”二柱拽住媳妇的衣服一使劲，她整个人就倒在了他身上，不由发出“啊”的一声，几乎是同时，她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

“哎呀，你这是干啥嘛，娘又不是老虎。”

翠莲推一把男人，嘴上诺诺回：“嗯，知道。”心里却说：老虎都不比你娘凶，就差一口把俺吃了。她顺势躺在男人怀里，“你要说啥？”

“陈愣子非让我明天跟他出门。”

“啊？”翠莲翻身想起来，却被一把按住动弹不得，“那怂又动啥坏心思呢吧？你不能去，前几天他才刚打了你不是。”其实她心里想的是：你要是不在家，你妈不得折腾死我。“再者说了，他让你出门干啥去？”

“说是给他前些日子背回来的那女人寻家去，双水村。”

翠莲身子一使劲，又想起来：“给他女人寻家去，找你干啥？俺不让你去！”她嘴巴一噘，在二柱胸口上锤了一拳。

二柱捉住媳妇的手：“俺也不想去。刚才就说了，可是他说如果俺不去，就把咱家地都嚯嚯了。”

“他敢？”

“他敢！”

翠莲没了声，往男人怀里缩缩：“可俺真不想让你出门。双水村是吧？俺老舅家的丫头嫁那去了，离咱这儿挺远的，咋去啊。”

“那不知道，说明天早上走。”

“啥时候回来？”

“不知道，可能得几天。”

翠莲心里盘算起男人不在的日子里她将会多难熬，不禁眼眶湿了：“那咋办？俺再不想你去也拦不住陈愣子，收成嚯嚯了咱吃啥？”

“是咧，没的法子。”二柱说着话刮了翠莲鼻头一下，“等俺回来给你带个啥物件啊。”

翠莲的心头暖了。娘家条件不好，没啥资本给她撑腰，自己又不知咋回事就是怀不上娃。但男人一直把她放在心上，就算婆婆再刁难，这日子也值了！“不要，你赶紧回来就是了。”她来回摩挲着男人的胸膛。“听娘说，那女人是傻的？”

“是吧，陈愣子也那么说。要是不傻估计早抱上床了。”

“瞧你说的啥话！去吧，看来也是个苦命女人。咱这也算是做善事，积了德没准孩子就能早点来咱家。”

“是咧。”二柱是独苗，他深知生养对翠莲来说有多么重要，“这也算是善事。”他重复。想到几天见不到媳妇，他突然来了兴致，翻身起来把女人压在身下，“这会儿咱再努力努力？”女人娇羞地颤抖着，正欲拒还迎时，大门“哐当”被人踹开，只见婆婆黑着脸站在门口，“这大白天的，关门干啥？”

床上二人触电般想跳起，却似章鱼脚盘绕把彼此又绑到一块，最终狼狈地各自滚落一边。“没，没干吗，娘，嘿嘿嘿。”二柱从床上下来，使劲向下拽拽衣服，“娘，你有事啊？”

“没事不能过来？你干活累了不用睡觉啊？”婆婆瞪媳妇一眼。“大白天的。”再翻一眼，“走，上娘屋去。”伸手就拽住二柱往门外边拉。

翠莲的泪就在眼眶里打转，她的肩头微微抖动，不敢出声。

二柱站在两女人中间，就差脑袋顶上着火了：“娘，娘，你等会儿俺。翠莲眼里进了沙子，俺给她吹完了就去行不？”

婆婆一甩手：“吹！吹！俺就站这儿看你吹！”

二柱挠头，左看看娘，右看看媳妇，不知咋办了。

“柱子，你去吧。”床上的翠莲轻声说，两行泪顺着眼角流了下去。

“走！”婆婆这次来得干脆，一把拽住儿子，“想把你累死，有啥用……”

“哎呀，娘，你说啥咧。”二柱不敢硬拧劲，一边跨了门出去一边抱怨，“娘，你再这么说翠莲俺就不高兴了。”

“不高兴想咋？不高兴想咋？俺还不高兴抱不上孙子呢！”

声音渐远，翠莲摸着还未褪去二柱体温的炕，捂住嘴又哭了起来。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