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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都是寂寞的门徒

2019-05-24  本文已影响0人  515c16a08cf7

行人未起,船鼓已逄逄。

想想时间其实过得真的挺快的。

不久前我们还在吵着嚷着要去看樱花,游园里大片大片的花朵仿佛白日的焰火,开在枝头,也开在了黑色的眸子里。

而现在回头望去,花瘦人离,眸眼似井,在五月的边缘行走,蓦然抬头,发现每一片赤热的阳光皮层下倒生出的白色鳞片,早已洋洋洒洒的布满人间。

夜里做了梦,半夜醒来,突然很渴求关于小D的消息。在网络上搜索她的名字,果然在三四个音乐网站上发现了她最近出的新歌。名字叫《漳河大桥之歌》。

漳河是家乡的护城河,在县城的林木边缘,在我的印象里其实并不深刻。它就那样终年无声无息的东流而去,一日一日,一夜一夜。

老人们有时埋怨它耍脾气,断了流,涸泽之下,袒露出绵延的伤口。干裂的河床裂缝里常露天葬着各类生物的白骨,在午日发了严重的腥臭,浩浩荡荡的越过村落,向县城执戟而行,一路消散,一路染杀。

而那时的我想,河流并不是在耍脾气,它是真的受伤了吧,或是遭受了某种类于腰斩的酷刑。从某处被生生截断了。

为此我还真切的感伤了一段时间。可当过完了整个夏季,九月份的时候,在某次月末返乡的公共车上,当车子攀行到漳河大桥弧顶,我看到河面激荡起清亮的水花,在两岸农田婆娑的夹道欢送里,生灵东徙,万物皆复。

九月的雨水救了它,很轻易的救了它。仿佛只是浅薄伤口下惯常的血肉愈合,不过半季,甚而已经慢慢长出了新的血管。

那时我第一次认识到,生死有往复。

而我和小D,在那时并没有莫逆的交情。甚而连交情这两个字也可以省去了。我从来只是远远的看着。那个短发的女孩。那个会唱歌,会弹钢琴,写的一首好文字的女孩,星光熠熠,如此不可近却又真切的生活在我的身边,所以一切妄想都是切肤的。在指肤上,在心脏膜层上划下痕迹。

印象最深的一次是在初中,那时我们各处邻班。她是一班,我是二班,同一个语文老师。当时我最费心思的一件事,便是钻研如何写好每次语文考试的作文。终于有一次在季末统考中,因一篇要求记叙自己老师的文章而一时风光。

我写的自然是语文老师,极尽谄媚之词。我看到语文老师在讲台上不抑的笑。下一节课,我和其他几位同学便被喊到一班,在讲台上站成一簇,听老师为我们一一点评。

至今为止,我仍记得老师对我的评价,她看着试卷好笑的说:“我发现你最大的一个特点,就是喜欢自己造词。”

周围的同学一片哄笑,也不知是贬是夸。

窘迫的我从头到尾也未敢向讲台下看一眼,不知在那几分钟里,有哪几秒,小D的目光会在我的紧紧攥握的袖衫上停留。

那些过去的日子,那些在日子里失散的人啊。

像佛绳。像萤火。像八脚蜘蛛悬在半空中明亮的丝,和那些回忆一起摇摇欲坠,在空空寥寥的时光的漠北,在某处歃血的幡旗下,人烟散尽,风销成骨。

也像是一片高高的山岗,我踏着半生的风景,一边攀行,一边回首。那些山脚下,那些原来如烛如焰如雷如火如莺如鹫的风景,那片葬雁的汾水,那一千个村落的狐兔,全都以悲悯的幻象,在疏星淡月里暗夜飞舞。

若生命是一场修行,我们都是侍从寂寞的门徒。

安安日记之一:我们都是寂寞的门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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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安安。文章首发来源,“从此山河无故人”公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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