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五）

  十月怀胎，霞的预产期已经超了十天了，肚子却没有任何动静，只能静静的等待，利只要下班就会陪着霞在村子里运动。过了两天，早晨五点多，霞感觉肚子有一点点痛，一阵一阵地疼，就告诉利，利赶快起床，告诉母亲，母亲也进来，问霞：“开始疼了？特别疼？还是只是一点点疼？”霞说：“隐隐约约地疼，不是一直疼。”婆婆开始收拾东西，让利带着他先去医院看医生。

    利小心翼翼地陪着霞来到医院，霞感觉没有那么痛了，医生得知孩子的预产期已经超了十二天，让他们办了住院，护士来测了体温，一天过去了也没见到医生，下午，他们看没什么事情，就一起回家了。

  第二天早晨，他们来到医院，被护士给训了，原来昨天晚上护士来查房，看到他们不在，昨天该做的检查没有做成，浪费了一天的时间。听了护士的话，他们也不敢吱声，乖乖的被训着。

  八点半医生来查房，给出的结果是催生，因为胎儿按预产期晚了两周了，再不催生，担心羊水污染。医生刚离开，护士就给利说：“家属，去医院门口的饭馆要一盘蓖麻油炒鸡蛋，让你媳妇吃了，今天就能生出来了。”利问：“吃蓖麻油炒鸡蛋就可以生？！”“这是医生开的单子，你不信？！先用这个催生！”利又问：“现在有蓖麻油吗？会不会饭馆没有这道菜？”“你尽管去，门口饭馆老板都知道怎么做这道菜！”利只好半信半疑地走出去了。

  很快，蓖麻油炒鸡蛋就买回来了，霞看着油腻腻又焦糊糊的炒鸡蛋，再看看利鼓励的眼神，硬着头皮吃完这并不多的半盘菜。

  大概有一个小时多，霞的肚子就开始疼了起来，而且越来越疼，十一点到两点之间，疼得霞开始大声呻吟，霞疼的时候，利一开始也在旁边手忙脚乱地安慰，婆婆也来到病房，也轻描淡写地说几句安慰的话。胎动越来越疼，霞也不顾病房还有其他人，喊声越频繁，护士和医生也来查看了，说等早上的检查结果出来，下午两点上班再进产房，现在只能等。

    霞疼得大骂老公不是个东西，不经意间看到婆婆背对着她，给她儿子使眼色，还说：“别害怕！”意思别紧张，没事，女人生孩子都一样，那感觉就是担心自己儿子被吓着，气得霞更是狠狠地掐利的胳膊。

    好不容易等到下午两点，医生上班，又是各种检查，医生说宫口才来了两三指，离生还早着呢，再等等。三点了，霞才被护士扶近产房待产。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冰冷的产床上，医生护士在旁边的产床上忙着另一个产妇。霞听着旁边产妇因为胎儿生不下来，使不上劲哭着求医生给她刨腹产，医生说迟了，胎儿已经快生出来了，听着旁边的哭喊声，霞感觉自己就是被遗弃的人，就喊：“没人管我！我想上厕所！”医生听了不干了：“什么！没人管你，这么多人都在这里陪着你，等着你！还说没人管你？！想上厕所，就上呗！”“躺着怎么上厕所？”“就那样躺着上厕所就可以了，来一个护士，看着，估计也快了。”这时才有一个护士过来，安慰她：“想上厕所，就在这！”霞才感觉好难堪，可是她也顾不上什么了，一阵阵痛感让她很疲惫，可是想着姑姑告诉她的话：“女人生孩子多疼一次，就距离跟孩子见面又近了一次。”她也就默默忍受着一阵阵的痛。

    也不知坚持了多久，医生来到身边，看到胎儿的头发，教霞呼吸法，使劲的同时，用产钳助产，当婴儿出生的那一刻，霞感觉到腹部一下子就空了、肚子的轻松和舒服感今生难忘。那种体会只有生过孩子的人才能深有体会。

    护士把刚出生的胎儿举到霞的眼前，让她认是男孩还是女孩，霞看着孩子的屁股处黑乎乎的一团，感觉像男孩，在看又像女孩，只好迟疑的说：“女孩？！”，护士也没反驳，霞也就认为自己生的是女孩，可是多年来，她一直感觉自己当时看到胎儿那里是黑乎乎的一片，她其实也不确定是不是女孩，只是怀孕时，大多数人都说她怀的像女孩，所以她当时就说女孩了。看着护士没有反驳她，想着应该不会错吧。好在那天产房就两个产妇，那个人比她生的早，胎儿一出生就进抢救室了。可是多年后，霞还是为自己看到胎儿那里黑乎乎的一片疑惑。

    生完孩子，还要在产房待一个多小时，霞最大的感受就是特别特别渴，很想喝水，因为消耗了太大的体力，一开始她还忍着，后来问护士要水喝，护士给了小半碗水，用输液的管子一口气就喝光了。过了十几分钟，再要水，护士说：“你能在坚持一下吗？快出了，出去再喝？”霞也不好意思说啥，只好忍耐着，坚持着，但是那种特别渴的感觉也是终身难忘。

    好不容易等到可以出产房了，霞被送回病房，利给霞换了单间病房，为了让霞晚上能休息好。霞刚被推进病房，老公立刻贴到她耳朵边说：“我们再生一个。”霞又累又渴，听了这话气得破口大骂：“你个王八蛋！生你娘的狗屁！死去吧！”不用想，肯定是婆婆一看是丫头，心里不高兴了，希望再生一个。霞在医院一想起这是婆婆的意愿就很不高兴，整天闷闷不乐，看到婆婆也没好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