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语流年(02)
琅琊令之拜师学艺|春风吹酒醒
素语流年(02)
前情提要：流沙因“圣血令”而踏入郭家酒肆，见到被紧急传唤而来的“他”，只因林语一身男儿装，流沙愣是把林语和酒肆里烧柴的素素的姑娘当成了一对。原来那林语竟是林老将军的小女，林风将军的妹妹……
01
那年林语走进郭家堡的时候正是晚秋，堡里的枫叶红得如火如荼，道上落叶缱绻，踩上去“沙沙”作响。
她站在院子里，刚巧看到一个小小的鹅黄的身影倒挂在一个敦实的男子身上，只见那抹鹅黄左钩拳右钩拳，伴随着稚嫩而认真的“哈——哈——”运气声，却怎么也打不到男子半分，引得旁边几人都捂着嘴笑。
“小姐，那就是郭云深郭大侠。”家仆看着愣愣站定的小女孩解释。
“那个女孩子是谁？”
“是……可能是郭大侠的女儿？”
有人说了什么，鹅黄便从男子身上溜了下来，顺从而镇定地站在男子的身边，一行人齐齐地看过来。
九岁的林语一步一步大方地走过去，深深作了一个揖，“林语见过郭伯伯，兄长在世时就经常提起伯伯。”没有停顿，也听不出难过。
那时的林语还是女儿装扮，只是从里到外一身素白，连发簪都是珍珠。
不愧是生在将军家，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颇有大家风范。
那时的林语不会知道，她从此走入了另一个人的人生。
郭云深扶起林语，“此后郭家堡就是你家。”又拉过一旁的鹅黄，“素素和你一般大，你们刚好作个伴。”
“是，师父，”一个声音脆生生地想起，带着江南人特有的软糯，“林语，我是素素。”
素素晶亮的眼睛看着林语，突然就想起一首诗来，“眉淡淡兮秋水自横，白瓷玉兮肌伴轻风”。
02
郭家堡的日子自由而清闲，这俨然是和将军府完全不同的氛围。多年后林语回想起来都为着这段时光而庆幸。
那时的郭公郭云深正值壮年，可已经显示出“处江湖而远江湖”的心态。堡里上上下下都知道将军府的事，可是大家并没有呈现出特意的关切也没有怜悯的目光。
林语每日做得最多的事就是看着素素读书练习。
藕荷色的里衣，水蓝的长衫，头发简单地绾了一个髻，一串青玉芙蓉步摇认真地插在髻上。读起诗来摇头晃脑，练起剑来，呃，拖泥带水。
果不其然，“素素，你这是什么装扮！去换练拳服！”
女孩一溜烟地跑过自己身边，拉过自己的手，一路“咯咯咯”地笑，直到闺房。
“林语，我很喜欢你，你喜欢我吗？”两人比肩站在一起。
没有听到回应，素素凑近林语的脸，眨眼，“喜欢我吗？”
“嗯。”
“太好啦！我要和师娘说，昨日师娘还吓我说你不会喜欢我的。”素素嘟着嘴巴，“你笑啦！”
林语不自觉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脸。
“笑起来真好看，”素素一边换衣服一边“嘿哈”了一下，“以后我来保护你！”
于是，日子俨然变成了这样：素素在树上掏鸟蛋，林语在树下放哨；素素被罚练，林语就陪练；素素生病睡不着觉，林语便陪聊。
厢房里，郭夫人绣着荷囊，“我看那两个孩子很合得来，相互陪伴着成长也是彼此的福气。”
两个荷囊，一个绣着白玉兰，一个绣着蓝尾鸢。
郭云深喝了一口酒，“待我为小语找到个好师傅，她们就该分开了。”
郭夫人沉吟了许久，才又开口，“你有人选了？”
“嗯，等他归来。”
郭夫人心里想着，白玉兰给素素，蓝尾鸢给林语。玉兰寓高洁，尾鸢寓素雅，好让她们相互记挂。
03
等他归来。等齐十安回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年的初秋。
那日午后，林语和素素正在院子里吃茶点，忽闻一声接着一声悠远的哨响，如琴鸣，也似萧和，再一听又好像瀑布奔腾而下。
林语快速地看了一眼素素，只听素素说，“我们快回房。”
两人刚要跑，就感到一阵疾风，一个瘦高的老头子站定在她们俩面前。
只见他身着栗色长卦，手执似是路边捡来一根破树枝。
虽然两人都是十几岁的少女，但毕竟是习武之人，还是挺着腰板，一副迎敌的预备。
“我师父师娘很快就会出来的。”素素抬了抬头。
“女娃娃长大了，不记得老头子我啦？当年我还带你飞上百丈漈去看大鹰。”
正说着，郭云深和夫人从里面快步出来，一边有着，一边已抱拳，“齐兄，多日不见，甚是想念！素素，小语，拜过齐公！”
只见两人齐身恭顺作揖。
素素巧笑着，“公公，素素长大了！”
林语只是安静地站在一旁。
齐十安拿着树枝“笃笃”地敲了敲地面，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林语，突然把树枝指向不设防的姑娘。
林语的肩膀微一碰到树枝便一下跳开，倒退了几步，而素素赶忙挡在林语身边，“公公，林语是素素的朋友”，换来齐十安阵阵大笑。
04
郭夫人捧出了新酿的桂花酒，于后院竹林边设了席，给二人倒了酒，一下空气里醇香四溢。
“齐兄请——”
“当年红凌也是个女侠，行侠仗义雷厉风行，不想这么些年，愈来愈温静内敛。”齐十安呷了一口酒，看着退出去的郭夫人。
“当年多亏齐兄在我老丈人面前力荐我啊！”
这样说来，齐十安真算是郭氏夫妇的媒人。
酒过三巡。
“那姑娘便是你信里所说林将军的小女，林风之妹是么？”齐十安的眼神深远起来。
“正是。我自己想着，她留在堡中不如四处游走得好。她虽有素素作伴，素素也是极喜欢她，可是她在这里到底拘谨着，小心着。”
“小小年纪倒有这番心思，难得。”
“红凌几次三番看到她流泪，林兄托付我时令我为她找个好师父。不知齐兄觉她如何？”
“是个好苗子，只是天南地北怕是苦了她。”
郭云深举起酒杯，“这么说齐兄是答应了？！我带林将军谢过齐兄！”
“你我谢什么，何况我也有感于林兄。只是素素该不开心了。”
“素素……”
05
枫树底下坐着两个小小的人儿。
“怎么样？好喝吗？我师娘生在绍兴，酿酒功夫可好了。”
“嗯，不错。”
“唉——嚏——有点冷，嘿嘿，”素素又喝了一口，“好香好香。”
林语看着脸儿红红的素素，淡淡地笑着，她想自己应该是有点醉了，明儿郭伯伯说起来，得说是自己偷的，不然素素又该罚扎马步了。
小小的人儿还不知道，她们分别在即。
“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