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君一二

李君二十八岁，在小东楼混了九年。他长得好看，这也是为什么小姐们喜欢他的原因。他也喜欢这些年轻远离尘世的小姐们，用他的话说，他，李君浓烈地爱着每一位不用脂粉掩盖年龄，身上散发幽香的女人。所以他常常混迹在一楼。每逢一个全身挂满脂肪油腻腻的女人或吸了过量大烟尖嘴猴腮的太太走进来，李君就侧过头去，将鼻子深埋进他正拥着的那位小姐的颈窝里，笑着说:以后你不要结婚了吧，她们就是你不听我话的下场。

几乎每位小姐都听他说过这话，对着他答应得好好的，背过头去该定亲的定亲该嫁人的嫁人。李君急得跳墙，有一回他十分钟爱的一位小姐出嫁，嫁给一位鹤发官员，他提了刀去，想要阻止这天大悲剧，但半路被他一位好友拦了下来，好友劝他:这男婚女嫁天经地义的事，哪有姑娘不嫁人小伙不娶亲的？你要真喜欢那位小姐，怎么不早早的把她定下来？你现在去，去干什么？李君辨道:所有的女人在没结婚前都是最美好最吸引人的，婚姻对女人来说就是苦海，我去把她拉出来。好友讥笑道:你这么一去，人家的名声可就没了，英雄配美人，人家一个大闺女自然得跟着你这个救苦救难的英雄走，人家这不又入苦海了吗？李君一愣。好友拿过刀，推他背把他引回原路。李君浑浑噩噩的回到家，在床上睡了三天，起来哭了三天。六天后若无其事的又跑回小东楼，小姐越来越少了。

一个黄昏，他坐在一楼大厅沙发上，点着一支烟，蓝烟轻轻袅袅的飘起。一位裹着大衣的卷发妇人踩着高跟鞋进来。那鞋跟踩地的声音一下下踏进他心里。他的目光随着她上了楼梯，最后消失在二楼转角。空中隐隐约约的有香水味残余。他从沙发上跳起来，来回的踱步。他比较着空中的香水味和少女幽香孰好熟劣。他看四下无人，捏紧了心，对自己说:就这么一回。他上了二楼。

绮梦一般的二楼。他自此跌进了许多滩苦海。

但他引以为乐。

可小东楼不止二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