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

药

文/日游

我有时候会忘记吃药。

那种，一小片的，粉红色的圆形药片，需要一天服用一次，我并不总是记得。

药在发挥作用的时候，不是特别明显，因为它只是让我恢复到“正常”的状态。但是在没有服用药物的时候，那种脱离正常的状况，是很明显的。

我坐在爱人的对面，一道沟壑横亘在我与他之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持续扩张着。我跟他之间的距离越拉越远，我只能看见他的嘴巴一张一合在说些什么，并不能听见。

“阿年，要麦片还是白粥？”

在我跌落沟壑之后，被其吞噬之前，我听见了他的声音。

于是沟壑快速弥合，我又回到了地面上，坐在他的面前，坐在餐桌前，桌上摆着一杯白水跟已经空了的药盒。

“吃完药之后，要吃早餐，才不会那么伤胃。”他有点认真地看着我的眼睛，像教训小孩子一样。

我已经吃过药了，所以我不能像个孩子一样故意跟他对着干，于是我顺着他的话，同样看着他的眼睛，回答他说：“我要麦片，加牛奶。”

我可以看到他的瞳仁里倒映着的小小的我，面目模糊的我，像夜幕之中一团跳跃的火焰，闪烁着，时刻变动着。当他眨动眼睛，那团火焰便随着眼帘闭合消失不见。

我在他下一次眼皮眨动之前移开了视线，突地失去聚焦点的目光一时不知道应该落在哪里，跟着心里也发虚起来。

最终视线落在加了牛奶的燕麦上，我得以将注意力转移到“外界”，集中到“我即将进食”的动作。我从牛奶的倒映中看见我自己。

我抬起头想要跟他分享对自己的发现，却看见我的对面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