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黑碗口

2018-05-30  本文已影响0人  毛瀛德

黑碗口,是一个山村的名字。比起什么王家庄、李家村的,有内涵的多。

也的确如此。

这个小村子,散落在东山(孔子“登东山而小鲁”的东山)脚下。传说当年王禅,也就是鬼谷子,在此修炼。因为一直没有修成正果,于是搬家至无人打扰的深山。他用法术借来了老乡的黄牛真身驼运东西。最后一趟运的是盆盆罐罐碗,运到村东边的大山坡牛车走不动了。这片山坡比较奇特,整片山是由一块裸露的巨岩构成,老牛在前面拉,王禅在后面推,牛车在岩石上留下深深的车辙,留下了王禅的脚印。由于法术不精,翻车了!那些盆盆罐罐在岩石上留下了碗口大小的坑。后来王禅隐居深山,深入简出,终于修成正果,得道成仙。当地人为了纪念他,把那片裸岩山坡叫做黑碗口,这个村子也命名为黑碗口村。

这个传说小的时候听姥爷讲过,而且村南边有个山洞叫鬼谷子洞。

这些神话与我也没有什么关系。有关系的倒是这山上的草,这山上的水,这山上的庄稼地,与满山的果树。

小的时候放了暑假在家,爸爸在外打工,妈妈要下地干活,无人看管。我就和几个哥哥弟弟一起干各种坏事,今天偷了这家的瓜果,明天去河里游泳差点淹死,后天又上房揭瓦掏鸟窝。妈妈于是把我送到姥姥家,也就是黑碗口,让我跟着表哥玩。一是表哥大我几岁不会带着我干坏事,还可以辅导辅导我的学习,二是姥姥家农活多,我可以帮忙干点活。在我的印象里,从七八岁的时候开始,我每年暑假都会在姥姥家度过。一直到上了高中。

于是,黑碗口的这片山山水水便被我踏遍了。去山上放牛,去河里游泳,去山上捡土鳖、抓蝎子、逮蝈蝈,有时还会被野蜂蛰,也捡过蘑菇。

干的最多的农活是摘花椒,姥姥家种了很多的花椒树。摘花椒倒不累,就是天热,再就是扎手。花椒树有很多刺,不管你多么小心,手指头早晚被扎的像蜂窝。而且摘花椒的手很麻,吃东西一不小心麻到嘴,有时撒尿不小心还会麻到小鸡鸡。

一到下雨天,不能出去摘花椒,就在家里跟着表哥学习,屋里堵的满是花椒。晒的干的半干的,刚摘回来的鲜的,满屋子都是花椒味。

相对于摘花椒,放牛就舒服的多了,把牛往山上一撒,跟表哥摘些水果来(读书人的事,怎么叫偷呢,乡里乡亲的,应该是摘),跑到山头上,找块背阴干净的大石头,往上面一躺,吃着摘来的水果,看着蓝蓝的天,听着蛐蛐叫,吹着山风,悠哉悠哉一天。小时候也不知道时间的长短,当老牛们带着小牛犊慢悠悠的吃草上了山来,日头就偏西了。这个时候就可以溜达的和老牛一起回家了。

黑碗口的水非常的清澈,村南边有个大水坝,在我很小的时候表哥不带我去大水坝游泳,因为水太深,我们会去一个叫夹道汪的积水潭去扑腾着玩。夹道汪是山流水冲击的一个大水潭,不深,但足够我们小伙伴玩耍了。

在夹道汪玩着玩着,我们就大了。那个小潭子便盛不下我们了,因为从东头到西头,还没游几下,就到头了。于是改去大水坝游泳了。

大水坝两三米深,清澈见底。站在大坝上能看清楚沉到水底的树叶。跳进去,清澈的山水托着你,躺在水里,听着鸟叫,空气里弥漫着青草的味道,舒服极了。

初去的几次我还有点害怕,水太深了。我不敢游太远,游出去几步就返回坝上。不过去上几次,我也敢游的更远一些了。而表哥他们,一个猛子就能扎出去很远。没过两年,我就敢跟着表哥从东头游到西头,从西头再游回东头了。

渐渐的,我们大了,黑碗口却变小了。虽然东山连绵不断,虽然黑碗口巨石如山,但我们还是要离开了。就像离开夹道汪去大水坝。

人生就是不断的离开。离开夹道汪,离开大水坝,离开黑碗口,离开小县城;离开童年,离开青春,离开健壮。直到有一天,我们连衰老与病弱也要离开了,也就永远离开了,这就是我们的归宿。但谁在乎呢?

因为我知道,黑碗口还记得我。这块童年的乐土,心灵的世外桃源。

前几天在我们“童年·夹道子汪汪队”的微信群里聊天,忽来兴致仿海子的《亚洲铜》写了一篇《黑碗口》,就放到这里,做结尾吧。

黑碗口,黑碗口

祖父出生在这里,父亲出生在这里,我也出生在这里

你是生我养我的地方

黑碗口,黑碗口

天上飞翔的鸟,地上奔走的兽,

你的主人却是青草,住在碗口大的岩坑里

守住山羊的犄角和秘密

黑碗口,黑碗口

看见了吗,那颗松树,是王禅老祖遗落在山腰的拄棍儿

让我们——我们和云彩一起,寻找他吧

黑碗口,黑碗口

长大以后,你便成了乡愁,

你坑坑洼洼的面庞与伟岸的身躯

常在心头,幽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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