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的发财路
前些年，我们老家人都去外地大城市卖糖葫芦，男人女人一窝蜂地涌出大山的怀抱，扛着插满糖葫芦的麦秸做的靶子，满街窜，兜售自家产的山楂。因为我们山区生产山楂，量很大，以前只能等着外地客商来收购，他们想给定多少价，基本就是什么价，都由他们说了算。如果没人来收购，吃苦耐劳的山民只能带着四处赶集卖。可是，赶集能卖多少啊？价格低不说（周围都产山楂），到处跑又麻烦又劳累，劳神费力还卖不几个钱。如果不能赶在开春前处理完，等一立春，天气变暖后，大批的山楂慢慢烂掉，一家人的口粮也跟着没了。所以，给山楂找销路成了当务之急。
卖糖葫芦是一条不错的选择。二十年前，我们那里还没有人出来打工，社会建设还没有用到农民工。我们祖祖辈辈都面朝黄土背朝天，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最朴实的生活。随着交通的发展，和社会的变革，有更多聪明有头脑的人走出大山，走到城里开辟商战的市场。那时候，他们选择的最简单的路就是卖糖葫芦。最初的梦想就是把自己家的山楂卖掉。当然，他们在城里舍不得吃，舍不得穿，租最便宜的房子，把生活所需压到最低限度，就是盼着不久后不但能卖掉山楂，还能衣锦还乡。果然，有些人做到了。不但家里的山楂销售光了，还快速富裕起来。乡里邻居一看：(⊙o⊙)哇，原来卖糖葫芦这么挣钱啊？大家一窝蜂都涌上城里去卖。
当然有些城市市民爱吃，有些城市市民不喜欢吃。卖糖葫芦的也不敢盲目去某个城市卖，怕销路不好。大家要去广州都挤去广州，要去泉州都挤去泉州。都挤到已经开辟出市场的城市去。这又造成了“同行是冤家”的不良竞争现象。所以卖糖葫芦的人压力也很大，竞争也很激烈。他们在外面，不光竞争市场和客源，还竞争地盘和人脉。他们也存在“成王败寇”现象。
其中，船妮一家在外地卖的最好，每年冬天都挣好几万，甚至几十万拿回来，让四村八乡的乡亲们都红了眼。她年年在广州卖糖葫芦。但和她在一座城市的老乡偷偷回来提起船妮，背后悄悄说她，以不正经方式竞争。还有人说她在外卖*淫。刚开始大家都不信，我们那里没这时髦玩意。卖&淫？淫能拿出来卖？打死村里的人都不信。
直到有一天，船妮出事了，大家才紧张起来。她做的那些不能见人的事，也慢慢浮出水面，隐瞒也隐瞒不下去了。
刚开始船妮也不是一个坏人。她羞涩腼腆，见人就知道脸红。刚去广州时，她还不到三十岁，是从来没出过远门的少妇。家里有个三岁男孩，给婆婆带着。她就想着赶紧把山楂卖掉，回家陪孩子，好好过日子。初到广州，她两眼一抹黑，更别说开口卖糖葫芦了。但压力太大，抛家舍子，丢下一切来城里，卖不出糖葫芦，眼看一年就白忙乎，她心里焦躁不安。一天到晚跑断腿，也卖不了多少糖葫芦，晚上两口子数着有限的零钱，看着满屋子堆积如山的山楂，他们愁得连连叹气。白天她一边扛着靶子四处奔波，一边挖空心思想办法。她只是一个半文盲，一个普通的农妇，哪有什么经商头脑呢？所以愁得要命。
有一次，她扛着靶子在马路边慢慢晃悠，有个开车的司机摇下车窗玻璃，喊着：“来串糖葫芦呀！”他递出一张百元大钞。他要的糖葫芦五毛钱一串，要找他九十九块五毛钱。船妮一看来了生意，忙着找钱。可她兜里零钱不够，她慌忙对司机说：“你等等，我去路边商店破零钱。”
她扛着靶子到处找商店，但交警却怪司机开太慢，妨碍交通，远远示意他快走。司机没办法，舍弃了九十九块五角钱，骂骂咧咧开走了。等船妮着急忙慌地找地方换来零钱，车早开走了。船妮刚开始很震惊，继而心里异常激动。那时候物价低，这一百块钱得卖多少串糖葫芦才能卖来啊？这笔意外横财，让船妮异常惊喜。
晚上，她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她男人。男人也很高兴，两人好好庆祝了一番。往日舍不得买肉吃，这回破例买了两斤猪头肉。还买了丈夫爱吃的菜，还买了一瓶酒。他们两口子在简陋的出租屋里，喝着酒，吃着肉，感觉异常幸福。
男人说：“船妮啊，这样的好事天天有就好了。”
喝得半醉半醒的船妮眯缝着眼睛含混不清地说：“哪能天天都走狗屎运呢？”
男人说：“你们女人，要想挣钱也不是没有办法。”
船妮问：“什么办法能快速致富，而不用这么累死累活呢？”
男人喝醉了，迷迷糊糊说：“自己想啊！总有办法，就怕你不想。只能累成臭屁喽？”
船妮骂骂咧咧就睡着了。日子还得继续，从家里拉来的山楂一筐筐一袋袋，堆在狭小的出租屋里，小山一样，把屋子挤得逼仄不堪，几乎到了插脚都没空的地步。
船妮叹着气上了街。她想，她要吸取昨天的教训，争取每天都最少有一单昨天的那种好买卖。也是她运气不差，刚走到公路上，一个大货车司机就减慢速度，对她喊着：“两串糖葫芦！”接着递下五十块钱来。
船妮心脏“怦怦”跳。她故意大声对司机说：“师傅，不好意思，我零钱不够。您等一下，我去路边换。”
没等司机回答，她快速跑到一家商店门口。正好听到了她最喜欢听的话，那个老板说：“没零钱。不给换！”
她扛着靶子跑向胡同里，可是胡同里没有商店。正在着急时，她听到路边货车司机的骂声：“婊子养的，要跑吗？”
她本来没预备跑，听到骂声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撒丫子跑起来。司机总不能丢下车吧？货车也开不进小胡同来。所以，船妮轻轻松松得到五十块钱，把她高兴坏了。平时靠卖糖葫芦挣钱，好了一天能挣五六十块，遇到天气不好，或者路段选择有误，一天还挣不到二十块钱，还每天累到瘫痪。当天的糖葫芦卖不出去，第二天山楂变黑了，就再也卖不出去了，只能丢掉。但是，收了司机的钱，然后跑到小胡同里，或者躲到公共厕所里，来钱实在太快了。她为自己发现了一条生财之道高兴坏了。反正丢一点钱，司机也没时间和精力报案，等警察破案。再说，卖糖葫芦的流动快，四处奔波，警察也不好抓。
晚上，船妮喜滋滋地和男人分享了白天的发财事迹，男人听了直竖大拇指，夸她真聪明，把她高兴坏了。男人说：“你这条路是一条新的生财之道。但是，也存在危险。如果司机有条件停车，他们肯定会开车追你。你两条腿跑，能赛过四个轮子的车？所以你需要认准车牌号，专门坑骗外地车。他们对路况不熟，人生地不熟的，也不愿意多惹事，一般会吃这个哑巴亏。你要选择城乡结合部作案。”
船妮细想真是这个理儿。她欣然接受了。以后她的着重点不在于卖糖葫芦了，而是侧重于骗司机的钱，能朝小胡同跑时，她撒丫子使劲跑。如果遇到司机追，她丢下靶子也值得啊。糖葫芦能值多少钱？还是她骗的多。想明白了这一点，她非常高兴。幸运的是，她几乎每每得手。司机们要么追，追不上就算了。要么根本不追，自认倒霉。她多的时候，一天骗几百块，最少也能骗十块二十块的。没过多久，她手里就骗了几百上千块。
可是，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有句老话说：“多行不义必自毙。”船妮倒霉了，还是因为骗钱，这次没跑掉，结果悲催了。事情是这样：
那天她接了一个司机的五十元纸币，又看他的车牌号是外地车，所以放心大胆地向小胡同钻，像以前一样，撒丫子就跑。那个司机很生气，开车开不进胡同，扔下车子就来追。船妮知道他追不远，也没放心上，以为他追一段路吓唬吓唬人就算了。没想到这个司机在这条胡同住，他跑进家里，骑上摩托车开始追船妮。船妮虽然跑得快，但怎么能跑赢冒着烟的摩托车呢？所以她被他一把抓住了。
司机破口大骂不说，还用力打了她一下，正好打在胸前。她疼得抱住胸口干嚎。这个司机可是老司机，看她年轻，还有几分姿色，不觉起了色心。他吓唬她，抓住她，要把她送公安局。她吓坏了，磕头求饶。他拉扯着她的破衣服，把她提溜起来，她哇啦哇啦叫着，被他拉进一家家庭旅馆里。老板吓坏了，问怎么了？他丢给老板五十块钱说：“别管了。这是给你的。我只呆一会就走。”
老板见钱眼开，忙给他打开一间房。任船妮如何哀求，老板都装作听不懂。司机大声对老板说：“她是我老婆，不听管教。今天我收拾她一顿，她就老实了。”
结果，她被他“收拾”了。她年轻貌美，在农村锻炼出紧致的好身段，刚奶完孩子，非常性感火辣，越咂摸越比城里娇滴滴的女人有味道。司机很满意，完事后，丢一百块钱在她赤裸的身体上，然后扬长而去。她哭了一阵，然后悻悻地到大街上捡回自己的靶子，然后哭哭啼啼继续去卖糖葫芦。晚上也没给男人说。她觉得这不是一件光彩的事，也不想让男人跟着难过。
后来好几天，那个司机总能找到她，说她是他老婆，硬拉着她干那事。她不干的话，他就要挟报案抓她。没办法，她只能被迫配合，权当被狗操了。每次那人总给一百块钱。船妮习惯了，觉得没什么不好。再然后，不用他用强，她也能主动跟他干那事。他活不错，比自家男人强，互相享受到达巅峰的快感。完事还给一百块钱，有时还送她些小礼物。
自家男人也卖糖葫芦，一天卖不多少钱，每次还比不上老婆的零头，他自惭形秽，每天唉声叹气。他认为自己卖不多，老婆卖的多，全因为性别原因。老婆长得好看，又年轻，当然人缘好了。他总是这么傻呆呆的想，看老婆这么能挣钱，他伺候她更周到了。有时候船妮一天不卖糖葫芦，和那个司机玩完床上游戏后，想不去卖就不卖，躺床上睡一天，旅馆管吃饭，还吃得不错。她怕男人发现，等天晚了回去时，她还把靶子上没卖掉的糖葫芦扔到垃圾桶里。
再到后来，她不满足于和一个司机玩男女游戏，就和多人玩。借着卖糖葫芦寻找客人。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城里人光鲜亮丽的外表下也藏着一颗躁动不安的心。男人都喜欢猎奇，喜欢朴实性感的农家少妇。为了这个喜欢，他们愿意花钱买一时之欢。反正她的价格真的不高，享受却比妓女强很多。她借着卖糖葫芦的借口，一个冬天挣了很多钱，不但人没有变黑瘦，还越来越水灵，越来越光鲜亮丽，比城里女人都美三分。
就是这样，她两三年里快速成为我们那片有钱人家，盖了三层楼，买了一台车，日子过得很红火。她男人也把她当心尖尖疼爱。
可是乐极生悲。她某日觉得私处瘙痒难忍，越抓越痒，越痒越抓，直至溃疡，导致精神暴躁不安。男人隐隐有些怕。老婆在外做的事，他不是没有预感和觉察，只是掩耳盗铃，享受她给家里挣的丰厚收入。每次从她身上布满的暧昧痕迹上，他什么都明白了。只是日子太苦，反正他们在外地，只要两个人都不说，谁能知道呢？但此时，当发觉老婆身体的异样后，他吓坏了。他怕她会出事。他心里还爱着她。他知道她全都是为了家，为了孩子，为了他们美好的未来。他理解老婆的苦心。如果他也是女人，也这么美丽，他也愿意出去卖。
他慌忙带她去医院检查。结果惨了。她得了艾滋病，阳性，已经到了中度糜烂期。先是生殖器长包，溃疡，和白菜开花似的，后来全身鼓泡，到处流脓。男人觉得天塌地陷一般得难受，他怎么也不能接受这个打击。他美丽健康的老婆，像一朵开败的玫瑰花，日渐枯萎衰败下去。听说，得了性病终究一死，而治病却花费巨大。老婆挣的钱都花光了，哪里有钱给医院填坑？
他想，如果没钱给她继续看病，他俩还是离婚吧。她是罪有应得，谁让她卖呢？
没想到，还没等到他提出离婚，忽然发现自己私处也瘙痒难耐。脱下裤子仔细一看，症状和老婆初期时一样。他顿时感觉天旋地转，一下慌了神，慌忙背着老婆跑医院检查。
医生说：“很遗憾，你得了艾滋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