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就是一场戏

故事:幻境与真梦(一)

2023-09-17  本文已影响0人  向日葵的春天

        她又站在这条街中心,以前只是那么一两次,有好多年没有出现过了。今年却是很频繁地出现,就像刚才一样毫无预兆就忽然跌入。每次都是在夜晚,有时街上人来人往,身边不远处还有摆摊的小商贩,有些人停留在那里挑拣着东西,街两边那些店还没有停业,偶然有几个人进进出出。有时是空空荡荡的,只有几个路人匆匆走过。每次都是那么安静,她站的这个地方有点灯光照在身上,其他的都隐身于黑暗中,那些物,那些人都是看得不那么真切,就像披了一层雾。她感到莫名的恐惧,不仅是安静有些诡异的氛围,更重要的是她不知道自己是谁,从哪里来,叫什么,家在何方,茫然无措地站在大路中间,四处张望着,好像在等待着什么人带她回家。有时也有一,两个看上去衣冠楚楚的男人好像认识她,要带她回家,也有看上去面善看上去很担心她安危甚至会流泪的几个女人领她回家,说是家人,她却觉得那些人都是妖魔鬼怪变得引诱实际上是要吃掉自己,只要呆在这个地方的灯光中就没事,所以无论那些人咋样花言巧语也打动不了她,她还是那样固执地站着不动。时间一点点地流过,她的恐惧也一点点加速,从头脑中慢慢渗透到全身的每个细胞中,直到感受脚底的寒意,寒意又快速地袭击了全身,让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牙齿也开始打架。但是她努力维持着表面的若无其事,担心被人看穿会趁虚而入,所以只能装成闲逛的样子。还像过去每次一样,远处有一辆汽车从她身边驶过来,汽车后面坐着一个貌似军官一样的人,她总感觉那个人跟自己有种莫名的亲近感,当那辆汽车并未在她身边停留时,她涌起巨大的愤怒和绝望感 ,连你也敢抛弃我吗,好像在这个陌生的世界只有那个人与自己有些关联,他走了,她就像被丢弃荒原中的孩子,只能被黑暗吞没。愤怒过后,漫天的悲伤从心中冲出身体,很快席卷了整个世界,连天也变得越来越暗,暴雨即将来临,她突然被惊醒了。原来是梦。但是梦中那份悲伤还在,偶然几次她很快会入梦,那辆汽车又慢慢退回来停在她身边,车门开了,那个军官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她很委屈地说:“你怎么才来,我要回家”。梦就醒了,她的心安了,有一个落脚的地方。每次她醒来总是想不起那个军官的模样,这个梦伴随着她度过了很多年,只有遇见了老公,与他结婚后就再也没梦见过,今年很奇怪又出现了。这个梦很奇怪,情绪可以溢出梦外,溜进生活中,让她很长时间浸在那里动不了,她会很快做完自己的事早早回家,也不让爱人出去,就在家陪伴自己和孩子,甚至会出现短暂的记忆空白,过后爱人会说自己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特别黏自己,比自己的三岁孩子还黏。像个小婴儿一样,在家里他走在那里她目光追着那里,不能离开她的视野,否则就在站起来去找,出了门对什么也好奇,手却必须拉着他,就连在收银台结账也要拉着自己的衣襟,却很少说话。

      这次的梦境却有所不同,又站在那条大街上,看见对面一座古典建筑的酒楼,挂着两个大红灯笼,街上的人的穿着打扮好像跟她记忆中的年代不一样,她脑海中的自己生活的时代是充满现代色彩,手机,汽车,高楼大厦,晚上也是灯红酒绿热热闹闹的。她这次虽然还是茫然无助,但是内心却少了很多恐惧。她突然意识到这次比过去多了一样东西,是声音。过去她跌进一个无声的世界,她是鲜活的,而那个世界只是一个背景,就像她走近一个纸片世界。这次这个世界活起来了,她听到声音,看到了生机,所有的画面渐渐清晰起来。对面酒楼洒落出来的灯光给街上不多的行人带来了安心,漫天的黑暗中有了几分希望。从酒楼里走出四个人,有三个人走在前面,后面那个人好像是个勤务员,手里拿着一件军装,前面中间那个人上身没有穿军装,白衬衣穿在浅蓝色军裤里,衬得身姿挺拔。右边那个矮胖子嗓门特别大,打破黑暗中的这份让人窒息的安静,他说:“大哥,难得出来一趟,酒喝好了,再得找个地方乐呵乐呵”。右边那个人个头和中间那个人差不多,说话有一种读书人的斯文味道,也笑着说:“老三说得对,还早了,再热闹一下也无妨”。他们从她这个方向走了几步,那个矮胖子一下看见了她,指着她嚷道:“那不是冰美人孟家五小姐吗,这么晚站在那里等情郎吗?”。她一听这三人认识自己,就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不顾一切地冲到他们面前,拉住矮胖子的胳膊说:“你认识我”。矮胖子吓了一跳,随后说:“你一个姑娘家,咋不会自重些,半夜三更跑到这里拉着一个大老爷们的胳膊算咋回事”:。她才回过神来说,放开他的胳膊,有些害羞地说:“对不起”。往后退了一步,打量着三个人。矮胖子其实个头也不低,有一米七五六左右,只不过比旁边那两人低。长相虎头虎脑蛮有硬汉的味道。当目光转向第二个人的时候,当他的样子真真切切呈现在她的眼前的时候,她一种莫名的亲近感,觉得他跟自己记忆中的某个人是一样的面孔,只是这是那个人的升级版,长的异常的俊朗。看见他就觉得很安心,这个世界只有他是跟自己有关联的,对他有一种与天俱来的信任,就像有一只手牵引着她,慢慢靠近了他,盯着他说:“我要回家”。内心很笃定地相信他肯定会陪护自己,带她回家,只有他在身边自己就是安全的。那个人也默默地看着她,眼睛中有一种说不出的东西,对她这样的举动好像一点也不诧异,好像同样的场景发生过很多次。矮胖子旁边阴阳怪气地说:“吴少魅力真大,连冰美人也犯花痴了”。旁边的人温和地说:“姑娘为什么让他送你回家,而不是别人”。她一下子清醒过来,目光转向左边,左边那个人长得柔美,看上去人畜无害,却有一双诱人的桃花眼,这三个人都是美色,可她无心欣赏,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随口就半真半假地编:“我就相信他,只要他说出的话肯定无论发生什么也办到,你看上去人畜无害,但是内心却是薄情的,一般人很难走近你的心,对一般人只有权衡利弊,如果半路上你遇见什么要紧事,会毫不犹豫丢下我,我的生死与你无关,而另一个认为我靠近你们是有企图,他虽然粗枝大叶,为人仗义,非常厌烦玩心眼的人,半路上他会捉弄我而找机会偷偷会溜走,只有他看上去冷漠,内心是温暖的,不会轻易打开,打开的就是毫无保留,他只要答应,无论发生什么肯定会保护我,哪怕我是陌生人”。她说完以后,所有人沉默了,她仰着头对那个人说:“我不是找你搭讪,只要你送我回去,我保证不会出现你面前让你烦。我真的需要你帮助,如果你没时间也可以让你的勤务员送我回家”。那个被称为吴少的面无表情地说:“我不觉得你烦,走吧”。旁边那两个人一下子傻了,看上去很震惊,两个人对视了一下,目瞪口呆。就像看怪物一样来来回回看着他和她。或许放松了,心里很多说不出的情绪一下子全涌出来了,她的眼睛也有了泪花,说:“谢谢你帮我,也信我”。吴少也那么安安静静地看着她,眼睛里还是有很多说不出的东西,但是她好像感受到一些伤感的温暖的东西。也许是她想多了,总觉得自己就像占别人躯体的人,她可能是自己脑海中从特别熟悉那个年代里的人,开始她也想不起在那个年代自己是谁,身在这里也不知道自己是谁。这个时候矮胖子又开始叫嚷了:“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吴少不是从来不跟女孩子说话吗,你俩以前也没这么好吗”

        她就像习惯性的推开矮胖子,手拉住那个人的袖子说:“走吧,你知道我家在哪里吗?用不用咱们在这里等等,你先让人打问一下”。吴少说:“我知道”。她和吴少已经往前走了一点距离了,那两个人才从木僵状态反应过来,矮胖子紧紧几步赶上来站在她旁边,又开始叫喊了:“你还是个女人吗,怎么老跟男人拉拉扯扯。老大咋回事,你不是从来不让女人离你一米远,你俩咋回事,你怎么还知道她家住哪里了”。就算现在他在身边,可回到所谓的家 ,自己又是一个人面临陌生环境,如果那些家人看出破绽,会不会把她当怪物。她心里忐忑不安,可矮胖子还像蚊子一样嗡嗡叫个没完,她一下子崩溃了一转手推了一把大叫一声:“死胖子滚开”。矮胖子没有防备,致使一个趔趄,跌跌撞撞往后退了几步,他不知道是不是被气呆了,半天指着她不吭声,然后又指着旁边那个人问她:“叫我死胖子他叫什么”。她也不知为什么脱口:“书呆子呀”。一下子所有的人沉默了,她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只见这三个人都用一种说不出的神情看着自己,吴少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就像找到一个失去很久的珍宝。那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时听见一个人在说:“少爷上车吧”。她才注意到那个勤务员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竟然开了一辆汽车过来,对那个车和勤务员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是她想了想可能身体的主人认识,是对熟悉环境的本能反应。那个矮胖子急急忙忙地向勤务员说她:“是不是你表妹,她刚才叫死胖子,书呆子”。那个勤务员也一下子呆了,看了看吴少,吴少点了点头。她一直在观察着他们的互动,也许是一种自我保护吧。她在陌生的环境中是躲在一边默默冷静地观察着,看看有没有危险存在,她如何介入,用什么样的方式找到自己的位置。她一下子着急了,这么晚了自己连个住的地方也没有,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上了车人多嘴杂更没办法问。便拉着吴少说:“你俩上车吧,我跟他先走一会儿”。矮胖子口气比刚才柔和一些了:“你一个姑娘家,怎么没有一点羞耻心,半夜三更拉着一个男人,让别人看见还要不要脸了”。她才发现自己的手一直拉着吴少的胳膊。一下子觉得很委屈,眼泪止不住往下流,“我就是要拉着他才安全,关你屁事,谁知道会不会我一放手,你们都不见了,又把我丢在这里”。她扭过头用手背擦擦眼泪。继续瞪着矮胖子说:“,到后面去要不上车去”。矮胖子还想说啥,被书呆子拉了一下,摇了摇头,两个人站到后面去了。

    她和他就这么彼此沉默地往前走,最后还是她打破了开口说:“你把头低一点,我够不着你,我有话跟你说。”他还是面无表情,但是把头稍低了些,她把脚尖掂起来说:“我跟你说个秘密,你要保密呀,谁也不能告诉。我不知道自己是谁,可能失忆了,你把你知道的告诉我,我回去好应付,要不会把我当怪物。你听见就点点头”。他轻微地点了点头。她突然发现他的耳垂先是红了,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扩展到他的脸上。她心里觉得好笑,还有这么纯情的人,看来的确很少跟女孩说话。她的心一下子彻底放松了,两个人就这样她问他答聊着。从聊天中她知道自己叫孟幻景,父亲是书店老板,母亲书香门第出生,有三个哥哥 一个姐姐,自己排行老五。看来是受宠爱的。她觉得也走了不少路了。问的也差不多了,便停止脚步,问他还远不远,他累不累 远的话可以坐车,他说已经快到了,他扭头跟那两个人说让他们在这里等着。他把她送到一个朱色大门面前,看上去蛮气派,门前还有一个石狮子守护在那里。他想上前扣门,她觉得有些紧张,又拉住他。他第一次扭过头来很温和地说:“没事,你的父母都很疼你”。她一下子安心了,跟着他的脚步,他刚敲了一下门,就听见有人急急忙忙打开门,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拉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她抬头看见是一个长得很漂亮的中年妇人,表情又焦虑,充满着关心说:“你怎么才回来 ”,旁边有一个温暖的声音响起说:“快带孩子回去休息吧”:然后又说:“辛苦少帅送小女回家,改日登门道谢”。只听见他说:“”这是晚辈应该的,伯父不必客气。她抬头看旁边那个人也相貌堂堂,气质儒雅。她觉得跟这一对中年夫妻很亲近熟悉,就像自己真的是他她们的女儿,她一下子分不清脑海里和现在所处的环境哪个才是真实,任由那个妇人拉着自己的手进入那扇大门。

上一篇下一篇

猜你喜欢

热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