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书》研读520：王莽传（四）
王莽传（四）
陈崇
陈崇这时担任大司徒司直，他和张敞、孙竦交好。孙竦是名博学多才的士人，他替陈崇起草奏报，称颂王莽的功德，通过陈崇奏报说：
臣私下里看到安汉公在开始做官时，正是社会风气奢靡浮华的时期，他蒙受两宫骨肉至亲的厚宠，身上还其他叔伯们的闪耀光环，财力富足，很有权势，没有人敢违背他的想法去改变他，但他却折节躬行仁义，克心履礼，矫正世俗风气，特立独行；他平时不讲究吃穿，车马简陋，家中只有一个配偶，在家中孝敬长辈的大德无人不知；他行为清静乐道，温良屈礼对待士人，对老朋友施舍恩惠，尊敬老师朋友。孔子说：“未若贫而乐，富而好礼”，说的正是安汉公啊！
后来他担任侍中，原定陵侯淳于长犯有大逆不道罪，他不敢徇私舞弊，建议进行诛杀。当年周公诛杀管、蔡，季子鸩死叔牙，说的正是安汉公啊！
所以孝成皇帝才任命安汉公为大司马，委任给他国家大政。孝哀皇帝继位后，高昌侯董宏顺从皇帝意图，相让想丁姬当皇后，硬是弄出两个皇帝，安汉公进行弹劾，理顺国家大纲。他建议报告定陶太后不应当继续乘舆坐幄，以明确国家政体。《诗经》中说：“柔亦不茹，刚亦不吐，不侮鳏寡，不畏强圉”，说得正是安汉公啊！
安汉公谦虚退让，出于至诚，让出大司马的位置。定陶太后想要封立僣越称号，却害怕安汉公面对面指责其越位坐幄属于不义，于是通过花言巧语蛊惑丞相朱博等人，把王莽当年弹劾淳于长、董宏等人的事情作为教训，彼此串通，通过相互勾结，对制度进行诡辩解释，结果达成窃取封号，随后排斥驱逐仁善贤良，诛杀其亲戚属官，安汉公遭受了像伍子胥、屈原一样的诽谤，远离长安前往封国，随后朝政崩坏，纲纪废驰，危亡的祸败就像千钧一发。《诗经》中说：“人之云无，邦国殄悴”，说得正是安汉公啊！
在那个时期，宫中没有储君，董贤窃据重位，再加上傅氏有皇后支援，他们都知道得罪了天下，结仇于中山王，所以势必同心面对仇敌，互相帮助，假借遗诏，频繁使用赏赐和诛杀，先铲除掉所忌惮的人员，急于招引依附势力，诬陷原来的仇家，并且惩罚其远方的亲属，这些人凭借势力明目张胆，一点也没有什么难度！全赖安汉公迅速进入朝廷，及时斥退董贤之流，清除他的党羽。在那个时期，安汉公运用独到之明，奋起无敌的威严，严厉处置，振扬武怒，借着这些势力还没有形成之时，在其没有作乱时就率先下手，很快把摧折干净，就是有孟贲、夏育这样的勇士也来不及拿起武器，就是有樗里疾样的智谋也没有料到，就是有鬼谷子那样的算计也来不及思虑，所以董贤等人丧胆落魄，被迫上吊自杀。人们不没有移动脚步，太阳还没有落山，就豁然间扫除流毒，朝廷已经转为安宁。如果不是陛下，无人能起用安汉公，没有安汉公也没有人清除这样的灾祸。《诗经》中说：“惟师尚父，时惟鹰扬，亮彼武王”，孔子说：“敏则有功”，说得正是安汉公啊！
于是安汉公建议起用原泗水国相甄丰、斄县县令甄邯，和大司徒孔光、车骑将军王舜一起安定社稷，奉节向东迎接陛下，他们都因为有功德受封增土，成为定国名臣。《尚书》中说“知人则哲”，说得正是安汉啊！
公卿们都称赞安汉公的大德，一起宣扬安汉公的功勋，都认为可以和当年的周公相比，应当赏赐封号为安汉公，增加两县的封邑，但安汉公一概都不接受。书传中说，申包胥不接受存续楚国的报答，晏平仲不接受辅佐齐景公的封号。孔子说：“能以礼让为国乎何有”，说得正是安汉公啊！
在要为皇帝确实册立皇后时，有关部门上奏报告，把安汉公的女儿列为榜首，但安汉公一再推辞谦让，迫不得已才接受诏令。父子的亲情是天性本然，但想要让子女享受荣华富贵的心情比自己享受还要急切，皇后的尊位等同于天子，当时的机会千载难逢，但安汉公想到的只有国家大统，一再辞谢这样的大福大恩，事事谦虚退让，动不动就坚决推辞。《尚书》中说：“舜让于德不嗣”，说得正是安汉公啊！
自从安汉公接受策命以来，一直到今天，勤勉恭敬，每天修行大德，用自己的操行来带动命令下属国家，践行勤俭节约来矫正世俗，施舍钱财减少家私以作为群臣表率，主持公道以示范于公卿，教导子女重视学习以强化国家教育。他的僮奴全都身穿粗布衣服，家中的马匹不准食用谷米，平时的饮食不超过普通百姓。《诗经》中说：“温温恭人，如集于木”，孔子说：“食无求饱，居无求安”，说得正是安汉公啊！
安汉公克制约束自己，零星购买的食物仅够食用，各种物品都靠市场供应，家中没有存蓄。他又上书归还孝哀皇帝增加的封邑，捐献钱财和田地，耗尽了原来的家业，成为国家捐献的首倡者。于是各阶层纷纷响应效仿，在外的王公列侯，在宫中侍从人员一致行动，全都竭尽所有，有的交纳金钱，有的捐献田地，用来赈济穷人，收养缺衣少食的人。从前楚国的令尹子文因为自毁其家来解除楚国危难，以致于吃了上顿没下顿，鲁国国相公仪子不食用自己园中的葵菜，为的是不和园工争利，说得正是安汉公啊！
他开门延请士人，直到住在茅屋中的贫穷之人，不断精减人员，综合治理，亲自接见州牧郡守以下的员，考察他们平时的操守德行，识别确定其贤愚。《诗经》中说：“夙夜匪解，以事一人”，《周易》中说：“终日乾乾，夕惕若厉”，说得正是安汉公啊！
安汉公历经三世担任三公，两次主持处理皇帝丧事，总揽朝政，安排国家，四海同心，无不各得其所。《尚书》中说：“纳于大麓，列风雷雨不迷”，说得正是安汉公啊！
这都是上世都所罕有的，大禹和后稷也难以做到了，但安汉公却涵盖了其始终，并且一以贯之，可以称得太完美了！所以这三年时间，教化盛行如同神灵教诲，嘉瑞连续到来，不是陛下有知人的能力，怎么会得到大贤成就今天的局面呢！所以这不只表明君主接受天命，臣子们的这一生也不算虚度了。所以大禹受到锡玄圭赏赐，周公享受郊祀，大概这是上天降临贤才辅佐天下，他们不敢独占上天的功劳。考察安汉公的品德行径，可以作为天下人的标杆；观察安汉公的功勋，奠定了万世基业。基业已成但赏赐不到位，标杆确立但褒扬缺失，这不是用来重视国家、顺承天意的做法啊！
高皇帝褒奖赏赐开国元勋，相国萧何食邑增加了一倍，还蒙受特殊礼仪，奏报事情不用称呼自己名字，进入宫殿不用急步匆匆，受封的亲属有十多人。高皇帝对于定国良策从来没有厌倦，赏赐从无缺失，只要献出一个良策，立即赏赐爵位，所以公孙戎只是军中郎官，是从冲锋陷阵的军兵中选拔出来的，他只是证明樊哙并没有造反，马上加封食邑两千户。孝文皇帝褒奖赏赐侯周勃，加封食邑一万户，赏赐黄金五千斤。孝武皇帝体恤录用军功，把三万户食邑封给卫青，卫青的三个儿子有的还在襁褓之中，全都封为诸侯。孝宣皇帝为了表彰霍光，增加的食邑让后代继承，受封侯的共三人，扩展到他的哥哥和孙子。周勃正是凭借汉朝外有各藩国的坚固屏障，在内依仗朱虚侯刘章的刚直，依靠将领们的团结，形成互相扶持的形势，所以吕氏党徒想犯上作乱，其用心虽然险恶，却最后没有成事。霍光依仗长期担任要职，趁着屡获大胜的威势，从没有碰到不利情况，更没有被陷害而免官离朝，朝廷各部门的负责官吏，没人不是他的党羽。他长期掌握大权，把持朝政几代都没有中断，虽说有功劳，但也是轻易得来的，但仍然因谋划不周，出现了错立昌邑王的祸患。至于卫青和公孙戎不过是刀枪之功，一句话之劳，但仍然都受到了很高的奖赏。考察安汉公和周勃、霍光的功劳，是创造时势和利用时势的差别，把安汉公和卫青、公孙戎相比较，那是天与地的差别。安汉公兼有治国理政的成效，就应当上与大禹、周公同样受到尊崇，并获得和他们一样的褒匀赏赐，怎么只能和周勃、霍光、卫青、公孙戎等人相提并论呢？然而他也没有得到卫青等人所受到的厚赏，臣确实感到迷惑不解啊！
臣听说对于空前的大功赏赐不受限制，对于最高的大德褒奖不受约束。所以周成王对于周公的封赏，已经超过方圆一百里的限度，越过加九锡的约束，开拓出七百里的范围，兼有商、奄等国的百姓，赏赐给殷朝百姓及其附庸六族，出行乘坐大路，竖起大旗，赏赐封父国的繁弱大弓，夏朝的玉璜，为他设置祝宗卜史四官，拥有完备的器物和典籍，拥有百官和祭器，享用白牡之牲和郊望之礼。周成王说道：“叔叔啊，让你的儿子建立国家吧。”于是周公子父子都跪拜后接受下来。这可以称得上是因为空前大所受的赏赐不受局限了。事实上不仅仅这样，周公的六个儿子全都受封。《诗经》中说：“无言不仇，无德不报。”报偿应当和功德相称，不相称就不是报偿了。考察近代的事情，高祖曾经盟约，不是刘氏不能封王，但是番君得以封为长沙王。高祖下诏书称赞其忠诚，专门写入法令，表明有大信用的人不能拘泥于制度。春秋晋悼公使用了魏绛的策略，诸夏全都服从。郑伯献上乐器，晋悼公拿出其中一半赏赐给魏绛，魏绛坚持推辞。晋悼公说：“没有先生的策略，寡人的势力不能跨越黄河。赏赐是国家制度，不能偏废。先生一定要接受。”魏绛于是拥有了金石之乐，《春秋》中对这件事情进行称赞，认为臣子竭尽忠心推辞功劳，君主了解臣子才施行封赏。现在陛下既然知道了安汉公有周公一样的功德，却不施行周成王那样的褒奖赏赐，只是一味听取安汉公坚持推辞，没有顾及《春秋》中的明确大义，那么百姓会对臣子怎样解释，后世又怎样记述呢？这确实不利于国家。愚臣认为应当扩大安汉国的封国，让他像当年的周公一样，让他的公子也都受封建国，就像当年的伯禽一样，所赏赐的物品也应当相同。他儿子的封赏，就像周公的六个儿子一样。那样群臣就会受到勉励竭尽忠诚，百姓也都会明显感受到教化而感恩戴德。臣子们都竭尽忠诚，百姓都感恩戴德，那么国家之事还有什么难办的呢？希望陛下深思祖宗重托，敬畏上天的告戒，效法当年虞舜、成周的盛举，完全给予一样的赏赐，不吝惜对待周公那样的报偿，使国家制度得以健全，让后世有所依从，这是天下人的大幸！
王政君把奏章传给大臣们观看，群臣正在议论这事时，突然发生了吕宽事件。
周公王莽
黄其军
作于2022年5月1日（古历壬寅年四月初一）
文中照片来源于网络，对作者的辛勤劳动表示衷心的感谢!
近期同类文章链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