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小贱

文／李洁

有点小贱

我遇到了一个莲花一般的女孩子。清澈美丽，就像从未见过的梦中的初恋。

昨晚我在网吧通宵，累了就在椅子上补觉，中间迷迷糊糊的，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3点。

附近有家环境不错的咖啡馆，我点上一支烟，准备去点杯喝的。

从一侧走向咖啡馆门口的时候，透过不太清楚的玻璃，看到那处的沙发里一个女生斜倚在靠背上。只看得到背影，但是身形修长，黑发披肩，是我喜欢的类型。

我点了一杯“摩卡咖啡”，以前来这里也点这个，味道不错，还很便宜，属于那种菜单上倒数第二的价位。 理所当然的，我找到一个与女生很近的位置。

不是女生的对面或者旁边，在慢慢走过去的时候，我看到了她更清晰的模样。—很漂亮，比我预想的还要漂亮。经验告诉我，遇到这种女生不能离得太近。

最后我坐在了她斜对角的位置，有一个花瓶挡在中间，她应该不会知道我在看她。

沙发上有两个白色的枕头，叠在一起，她斜斜地靠在枕头上，把头侧过去，看着窗外。刘海薄薄地盖在眉毛上，似遮未遮。她穿浅灰色的大卫衣和长及脚踝的纱裙，稍卷的头发随意地披下，遮住她的脖颈，只露出阴影里明亮的、长长的一节，像是夜幕降临之前，天鹅在湖面最后一次挥洒晚霞。

午后温暖的阳光透过玻璃照在她身上，她的脸庞清澈透明，闪着玻光粼粼。她好像是在看窗外的天空—今天天气不错，外面会有蓝天白云吧，亦或是街上的行人—是来往的情侣还是商铺奇怪的招牌？她的眼睛同样清澈透明，透着好奇与迷惑，让人好奇与迷惑她看到了什么奇妙的事情。

偶尔地，她会拿出手机，手指舞动，不知是给谁发消息。

她看着窗外，我看着她，一直到我把咖啡喝完，我觉得她的清澈很令人心动。

事实上那一刻，我觉得我有点一见倾心。

这种女生我以为就像莲花，可远观不可亵玩。换作以前，我只会偷偷地远远看几眼，然后走人。此时此刻，我没有刷牙洗脸，头发乱烘烘就像鸡窝，最近也没钱换新秋装，穿的几年了的旧外套，搭讪这种事一点必要也没有。

就在我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她看了我一眼。

她看着我，我看着她。我有点懵逼，被她发现了？大概有一秒的时间，不知道怎么反应。她突然朝我轻轻地一笑，然后转过头继续看窗外。那意思似乎是—你喜欢看我？随便你咯。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

我这种深居简出的宅男，平时跟女生连话也很少讲，这样与女生对视她还笑给我看，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我感觉心脏像鼓一样“咚咚”地跳，头皮麻麻的。回过神来，立刻低下头，去喝已经喝完了的咖啡。那一眼，好像她变成了我从未见过的梦中的初恋。我似乎是有点沦陷了，突然迫切想要去找她，聊聊天，喝杯茶或者什么的。

不管了，必须要做点什么！

我掏出钱包，翻出手机里的支付宝，数了数，总共723块3毛。稍微计算一下，我有了一个想法。

不动声色的走出咖啡馆，然后立刻飞奔起来。我在最近的服装店里买了一整套的小西装，配上一双锃亮的皮鞋。接着去最近的宾馆开了房，用不到十分钟的时间洗了澡，刷了牙。

总共花了不到半个小时。

随后我叫了的士，上车之后，我用百度搜索，“初恋送什么花？”海芋花。这什么花，没听说过！不管了，先去花店再说。

等到了附近一家花店，老板说，没有海芋花，季节不对。

“卧槽”

“那我想要送一个第一次见面的女孩，该送什么花？”

老板说：“送30朵玫瑰啊，花语，请接受我的爱。”

“卧槽”。

我只好问他：“多少钱？”

“玫瑰是240，包装费37，给你打九折，收你249。”

我叹了口气，“差一点就二百五了啊。”

老板嘿嘿一笑。

等我回到咖啡店的时候，又过去了二十分钟。

其实我心知肚明，做这些事不一定会带来什么好结果。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她可能早就走了吧，我有点忐忑。

但是她竟还没离开。

当时我一副翩翩公子的行头，梳着光亮的油头，手里拿着一捧硕大的玫瑰花，简直意气风发。

我在门口站定，引得众人侧目，深吸一口气，我往那边走去。

她还保持着那个看向窗外的姿势，我靠近她，开口道：

“姑娘，”

随即住口—我有点近视，居然没发现—

她睡着了。

平复心情，重新点上一杯摩卡咖啡，我回到原来的座位上，花也放在一旁。既然她已经睡着了，那我不妨肆无忌惮地欣赏。

长长的睫毛微微翘起，似乎能够托住刘海里漏下的阳光。她睡觉的样子很安详，穿着白色的卫衣，倚靠在白色的沙发上，就像一只可爱的兔子。

看着看着，心里居然涌起一股冲动，她光滑细腻的脸颊似乎有一种令人深陷的魔力。

若是俯下身子，轻轻地在她脸上留下一个吻。可能还能闻到发间淡淡的香味。

若是如此，我便是立刻出城，从此仗剑天涯，再不问儿女情长，那又如何！

不过生活里并没有武侠与江湖，我也没有做这种事的勇气。只能控制自己不去胡思乱想。

好在没过多久，她就醒了。

我突然想到，初次见面就送玫瑰花，会不会有点冒失。我决定稍微缓一下，把花留在座位上，去咖啡馆前台，要了两杯黑格啤酒。

这个酒我送过一个女孩，德国牌子，很容易醉，专用来表白和酒后乱性。我只知道这个，先凑合着用。

“同学，我可以请你喝一杯吗？”

我倚靠在沙发的一边，手里拿着一杯，递给她一杯，她在另一边。

“我们不认识吧？干嘛要请我？”她的声音也很清澈，但是很平淡，没什么兴致的语气。她不接我的酒。

“作为你刚刚对我一笑的答谢？”

她“噗”的一下笑出来，“我什么时候对你笑了，第一次遇到你这样搭讪的”。

我很肯定，那时候她是对我而不是我后面或旁边的某个人笑，她肯定是故意的。

“就算没有吧，那你给我个面子呗”，为了让自己不那么尴尬，我指着自己的衣服，又加了一句，“不瞒你说，我刚刚买的西装，就为了能给你个好印象，跟我喝一杯又有什么问题呢？”

“哈哈”，这一次她笑的更加厉害了，花枝乱颤，“最讨厌你们这些穿西服的了，见一个爱一个，衣冠那个啥。”

我搞不清楚为什么她会对第一次见面的男性出言不逊，我有点恼怒，把一杯黑格一口喝掉，说，“你是不是最近失恋了？”

她却不再说话了，转过头去看窗外。

我这才注意到，她一直注视的，是街对面的一家披萨店，里面有一个穿黑西服的男生。

那个男的是她刚刚分手的男朋友吗？所以她才在这里呆了一下午？

“是那个穿黑西服的男生吗？”

她没回头，但是说，“要你多管闲事！”

我很不忿，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左手一杯没喝过的黑格，右手一只空杯子，就这样回到我的座位。

那一捧需要两只手才能拿起来的玫瑰花静静地躺在我腿边，我突然感觉很伤心。

我连偷偷吻你一下都舍不得，你却早已为别人付出了全部。

既然如此，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我点燃一支烟，深深地吸一口，然后摁熄。

“你别那么不客气嘛，我知道大家都是挺好说话的人。”

她看着我，“你到底想怎样？”我朝她轻轻一笑。

“我给你五千块，你陪我一晚”。

她本来挺好看的眉头陡然皱起来，又慢慢放松，眼角的愤怒渐渐化成轻蔑的笑意，“你也是学生吧，你有那么多钱吗？”

“我们一起打的去附近的银行取钱，或者我可以现在转支付宝给你，不过这样的话，那我们也不用一起吃饭逛街什么的了。”

“哈哈哈，”她笑得前仰后合，“今天真是见了鬼了，你没毛病吧？”

我俯下身，按住她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认真的说，“你觉得我有毛病？”

她慌了，“你想干嘛？”我没说话，更加靠近，去亲她的脸。

她的肩膀轻轻地颤抖，也不反抗或者做点别的，似乎不知道对这种事要怎么办。我停在离她脸颊很近的地方，嗅到一股很美妙的气息。啜手可得。

直到她反应过来，“啪”。—这巴掌真重，差点把我给打懵了。

她有点惊慌地看着我，眼睛里蕴起雾气。

“我可没对你做什么，你打了我，你要负责。”

她不理我，抱住膝盖，慢慢地小声地哭了。

“这姑娘真是的，遇到这种情况，煽了巴掌就马上大喊大叫不会。”

“你记住了，我叫崖歌，悬崖的崖，唱歌的歌。”

喝掉另一杯黑格，我给自己点上一支烟，带上那捧玫瑰，走出咖啡馆。—回去把这些花送给qq上的女生，不能浪费，不过也不知道发不发的完。

说实话，那个女生的男朋友长得很帅，一表人才，当然我不会承认他们很配这种话。我在披萨店外打量了他几眼，把花放在一边，装出十万火急的模样，冲进店里。

“我有很急的事找你，你叫什么名字？”

“我是李洁，发生什么事了？”

“对了，那就是你，你女朋友在对面咖啡馆里看了你一下午，你知不知道？”

他的脸上浮现出愧疚的表情，“我知道，她来这里好几天了，不过我不太方便见她。她怎么了？”

“你女朋友被人非礼了，她在哪哭，那个男的也不知道走了没，你快去看她。”

“什么！”他立马飞奔出去。

突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哥们儿，好好安慰她，抓住机会复合啊！”

披萨店里的员工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一个妹子对我说：“这里不能抽烟，你能出去吗？”

—我得不到你，但是，你再也不会忘记我。

叼着烟，捧着玫瑰花，我走在回学校的小路上，夕阳正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