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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庸》与《大学》(五)

2018-10-27  本文已影响92人  037c26111bb7

十五、“诚者自成也” “诚意”

《中庸》25章与《中庸》首章呼应,是《中庸》这部经典最重要也是最难读的两章。且《中庸》25章与《大学》首章关系密切:“诚者自成也”“不诚无物”“成物,知也”,分别映射《大学》“诚意”“格物”“致知”,只是在义理上更拔高了一层。读懂了《中庸》25章,才能把《大学》八条目贯通为“一”。

“诚者物之终始,不诚无物”。此“物”义深,对“诚”而言“物”,犹如《中庸》首章对“性”而言“道”。“唯天下至诚,为能尽其性”,至诚能尽性,“诚”通“性”,这好理解,《中庸》22章已经做了铺垫,但如何能把“物”与“道”联系起来?

“心”之所发为“意”,意之所在为“物”,一般都是对“心”而言“物”,分别一个内外本末,要把“物”与“道”相等同,难度比较大。所以,子思在本章先对“诚”而言“道”,以“诚者自成也,而道自道也”一句来过渡一下。

《大学》曰:“意诚而后心正”。心之所发为意,“意”若诚实,“意”即是“心”。《大学》在“诚意”之后增加“正心”这个环节,是服务于从心体开显外王事业的需要。《大学》言“心”,只是潜在意义上的本体,只有到了“明明德于天下”,才复得心体之全体大用。分一个内外体用,就有了“正心”之前的修道功夫,以及“正心”之后的弘道事业。

《大学》曰“诚意”,《中庸》云“诚者自成也”。“诚”在《大学》是功夫,相当于《中庸》所言“诚身”;“诚”在《中庸》通“性”或“中”,是本体,也是功夫。

《大学》曰:“诚于中,形于外”。分一个内外,但“诚”作为功夫,并不是直接向外落在“意”上。“诚于中”,这个“中”是潜在意义上的本体,收摄着诚意功夫。

《中庸》所言“诚者”或“至诚”,“诚”是大本之“中”,充塞于天地之间,体物而不遗。诚者无对,犹如“未发不在内”,没有“外”,全体即是大用,本体之外没有功夫,或者说“道”须臾不离自“性”,故曰“自成”。“而道自道也”,犹如“发而皆中节,谓之和”,“已发”不逐外,不落后,功夫之外没有本体,功夫即是本体,左右逢源,而不是由另一本体开显出功夫,故曰“自道”。

十六、“诚者物之终始,不诚无物” 与 “格物”

《中庸》25章“诚者自成也,而道自道也”,呼应首章“率性之谓道”。紧接着又从“道”过渡到“物”, 此“物”义深,不同于《大学》所谓“格物”。“诚者物之终始,不诚无物”,“诚”为“感”,“物”为“应”,如《系辞》曰:“日新之谓盛德,富有之谓大业”。

此“诚”乃大本之“中”,非“诚于中,形于外”,《中庸》25章虽然对“诚”而言“物”,但“诚”与“物”,不能分一个内外本末。下文说:“性之德也,合外内之道也,故时措之宜也”。“诚”对应“性之德”,“物”乃“合外内之道也”。

不能分内外本末,但要点出“终始”。“诚”既是“物”之“终”,也是“物”之“始”,虽分一下终始,但“诚”只是“为物不贰”。故“诚者物之终始”既区分终始,又贯通终始而入于精微,下文说“时措之宜也”,正呼应《中庸》首章“道也者,不可须臾离(性)也”。

《中庸》首章以“性”来界定“道”,“可离非道也”,重心落在“道”上,实质是说“率性”。《中庸》25章曰:“诚者物之终始,不诚无物”。“诚”为德性之“感”,“物”为效验,体现为开物成务、化民易俗之外王事业。落在《大学》三纲八目上说,如果此心能止于至善,自然能明明德于天下,“明明德于天下”便是“物”或“成物”。体会“不诚无物”,重点不是说“无物”,而是以“物”为效验来说“诚”。

要判断“诚”还是“不诚”,只要看其成物与否,如阳明先生指出:“今人未能有发而皆中节之和,须知是他未发之中亦未能全得”。下文从“不诚无物”自然过渡到“是故君子诚之为贵”,犹如首章以“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承接“可离非道也”。

朱子曰:“事事物物上便有大本,若只说大本,便是释老之学”。阳明先生曰:“只说‘明明德’而不说‘亲民’,便似老佛”。儒家以“诚”论“性”与佛家以“空”论“性”,区别就在这里。佛家论性,说得玄乎其玄,却华而不实,所谓自觉觉他、普渡众生,终究是一场虚说。

诚者,实也,不贰也,如果不区分终始,不合于“物”来说“诚”,很难把握“诚”字的涵义。区分终始,有了变化,生生之德才得以展现,从而避免凌空蹈虚,或流于抽象的“一”。 “诚者自成也”,《中庸》以“成”训“诚”,正如孔子曰:“政者,正也”。佛家说无内无外,非有非无,无人相、无我相,或入不贰法门,不过是虚说光景,自欺欺人。

《中庸》相对“诚”而言“物”,合内外而贯终始。《大学》区分心、意、知、物,区分内外本末,“诚”与“格”作为功夫,分别落在“意”与“物”上,功夫分疏到各个环节,似乎也有一个先后终始。但决不能决裂内与外、心与物,不能以“格物”为向外扩散,而“诚意”为向内收敛。阳明先生在《大学古本》中指出:“是故不务于诚意而徒以格物者,谓之支;不事于格物而徒以诚意者,谓之虚”。

研读《大学》八条目,最为关键的就是“诚意”与“正心”,“诚意”统率前面的内圣功夫,“正心”统领后面的外王事业。孟子曰:“万物皆备于我矣,反身而诚,乐莫大焉”。以“万物皆备于我”为前提再说“反身而诚”,自反功夫就不会“是内而非外”,流于虚寂。按说,《大学》只点出“诚意”,功夫就一了百了,在“诚意”之前又增加“格物致知”,目的就是要避免“诚意”功夫凌空蹈虚。

谢上蔡先生指出:“非事上,做不得工夫也,须就事上做工夫”。“格物”是“诚意”的功夫,“诚意”是“格物”的主意,不分内外,无论动静,省察克治或事上磨练,格物功夫只要晓得头脑,即是“诚意”。落在事上做诚意功夫,入于精微即是“时措之宜也”,或孟子所谓“必有事焉”。

十七、“成物,知也” 与 “物格而后知至”

《中庸》25章先说“诚者自成也”,子思担心学者误解其义,是内而非外,囿于自私自利,又说:“诚者非自成己而已也,所以成物也”。这个“诚”本来贯通内外人我,“不诚无物”,这个“物”是德性开显出来的事业,自然也是贯通内外人我的。但为了接引学者,由“自成”过渡到“成物”,且相对于“成己”而言“成物”,先以“成己,仁也;成物,知也”进行分疏,再以“性之德也,合外内之道也”做统合。

《大学》曰:“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知至”。致知与格物,好像分一个先后,其实只是一个功夫,对物言“格”,对“我”来说就是“致”,“知”为性德之流行发用。《大学》所言“致知”,在《中庸》就是“致曲”,“致知”是向外扩充性德之知,但在一定分限之内,内与外、物与我之间的界限还没有通透。“诚意”在“致知”的基础上更进一步,诚,不贰也,在性德之知所扩充的分限内实现了“一贯”,贯通了心、意、知、物。

《大学》区分心意知物,“心”只是潜在意义上的本体,有待通过做功夫来全其心体。《中庸》曰:“性之德也,合外内之道也”。“性”即大本之“中”,圆满自足,致广大而尽精微,不分内外本末,无间于动静。“性”落在功夫上说即是“诚”,《中庸》不说“诚意”,而说“诚者自成也”。以性体之圆满自足为逻辑起点,故《中庸》不说“格物”,而说“成物”,不说“致知”,而说“成物,知也”。此“知”乃德性之知,且是从性德之全体开显出大用。

阳明先生曰:“致吾心良知之天理于事事物物,则事事物物皆得其理矣。致吾心之良知者,致知也;事事物物皆得其理者,格物也”。以“致良知”取代“致知”,以“事事物物皆得其理”来解“格物”,“格物”即是《中庸》所谓“成物”。四句教最后一句“为善去恶是格物”,此是原始反终而集大成,故“格物”也是“成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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