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世纪》3

田毅每天早上起来，吃过早餐就到练车场练车，梅依楠送他出门。她不去。

她知道了男人赛车的情况，她准备好了有一天田毅在赛车场上死亡，也许，像她的丈夫一样还需要她的帮助。

她自己干什么呢？买衣服，不，拿衣服早厌倦了，拿一切都厌倦了。才七天，所有的消费都厌倦了。

梅依楠自己想办法。

她现在在红酒庄“上班”。

每天早上，她第一个来到这个豪华红酒庄，喝到微醺，然后举办派对，让每一个来到的人参加，主持有趣的消费。笑话消费、寒暄消费、红酒消费、茶点消费、歌舞消费、游戏消费，所有一切消费。

她面带微笑，不停地喝红酒。

参加的人，有的来一小时就走了，有的跟她一样泡一天。他们说着毫无意义的话，微笑，大笑，喝红酒，消费。消费的花样好多，根本玩不过来。

下班了，她回家，不知道今天田毅能不能从练车场活着回来。

练车场也经常碰撞死人。

田毅居然能够沉得住气，天天练车，保护好自己，已经三个月了。

田毅提醒过梅依楠：如果喝太多酒，肝坏了，要一年之后才能更换器官，他见过无数的人因为病痛难忍而自杀——只要做一点点创造就可以了。他当然不希望梅依楠现在就因为疼痛而自杀。

可是梅依楠不能不喝酒。否则她活不下去。田毅走了她也活不下去。尽管腹部已经有轻微的疼痛，她仍然大量喝酒。所以，死亡对于她来说，就是做一杯果茶的事情。

她不知道，田毅每天出门，除了在练习场练习，还参加了一个反系统的集会。

田毅第一次去时，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准备，他觉得系统不会允许人类公然反抗，但是当那个发起者，著名的熊教授大声说：“我们要想办法找出系统的漏洞，让生活回归正常”时，系统毫无反应。

9个男人本来已经预备好熊教授灰飞烟灭，或者更惨的结局。

但是15分钟过去了，大家面面相觑着，发现他毫发无伤。

于是熊教授继续说：“有没有人发现一点蛛丝马迹，我们可以去攻击的地方？或者什么可以打击的敌人？”

大家开始嘁嘁喳喳地议论，诉说，直到这次茶馆集会结束，也没有任何进展。

田毅还是天天去参加，但是，很快失去热情。

集会居然被默许，没有人来抓他们，警告他们，消灭他们，系统压根就没有反应，使他们心灰意冷。

他们没有发现一个最微小的漏洞来对抗系统。系统强大到让他们绝望。

田毅和熊教授一样，终于放弃了抗争。

三个月后，田毅告诉梅依楠，他可以参加赛车比赛了，而且有把握赢。

[if !supportLists]第一，             [endif]由于每天赛车场死亡数千万人，（如果满场是1亿人减去100万人），三个月月后，已经死去大约50亿人，升级5千万人，所以竞争压力已经小了很多。

[if !supportLists]第二，             [endif]通过极为小心的观察和训练，他已经有把握赢，在练车场，他已经娴熟地超越了数千万辆车。

梅依楠欲言又止，还是说出来了：“再等几天，等到赛车场上基本没有人了，不是更有把握吗？”

田毅苦笑道：“如果完全没有了对手，一点危险也没有，我赢了还有什么劲？”他咽下了另一句话：“你没有看到吴坤吗？这个世界活着还有什么劲？”

他们心知肚明，现在大家都不是人，是扭曲变形的消费者。

梅依楠笑着跟田毅庆祝了他明天即将升级。

他们甚至去旅游消费了一趟。

无论多么明媚的阳光和海滩，都不能让梅依楠真正快乐。

豪华大餐和豪华海景房，也打消不了田毅深埋于心的恐惧。

不过他们今晚笑得很开心。

梅依楠准备在田毅离去之后就自杀，做一杯果茶就好了。

田毅要么死在赛车场，要么升级，那是她永远也不可能做到的事。

所以她决定当天晚上回来之后，做一杯果茶，安然死去。

她没有想到肝病的发作来得那么早。

这天的赛车场仍然是死亡狂欢之地。

梅依楠没有等看到田毅的55号出现，就因为肝疼痛而倒地。

她疼到冷汗直冒，生不如死，更重要的是，她现在根本没有力气去做一杯果茶，或者其他什么。

旁边没有人管她。死亡和痛苦是每日的消费品，大家都消费惯了。

梅依楠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想在胸前画一颗爱心，就像当时帮助丈夫做的那样。

她没有成功，疼痛抓住她的手，她动不了了。

绝望和痛苦之中，有一个满脸皱纹的大叔来帮她了。

王子潇认出了那个美丽女人。她穿黑裙子。

他记得，她帮助一个欲死不能的烧坏了的赛车手完结了生命，缩减了巨大的痛苦。当时他没怎么在意，那是新世界诞生的第二天，杀戮他还没有看够。而且那时候他女儿还没有死，还有一线希望。

但是他还是为这份慈悲，心动了一动。

这时他认出了她。

他俯下身去，听到这个女人口中说出两个字：“慈悲。”

他懂得，她在请求他的慈悲，帮助她结束生命。

于是，王子潇做了一件他的生命中极其重要的事情：他拉起梅依楠的手，认真地画了一朵梅花，然后，梅依楠死去了。他知道她在说谢谢。

王子潇看着梅依楠的身体渐渐冷去，他不知道这个女人的故事，这个举动却改变了他的人生。

这时，赛车结束，优胜者55号，田毅，直接从车上开进一道门，门上写着：2级。

田毅走之前，回头去找梅依楠，没有找到。他知道自己再也不会看到她，如同自己的妻子孩子，对手同事，和其他所有他从前厌烦，现在怀念的人。

王子潇庄严地走进赛车场，帮助每一个还没有咽气的人结束他们的痛苦。

他真的没有想到，自己在旧世界没有价值，没有工作的生活，居然会在这个新世界，任何人都找不到工作、不允许创造、连做饭的权利都没有的新世界，变成有意义有价值的生活——他做了最慈悲的事情：帮助濒死的人结束可怕的痛苦。

王子潇完成了今天的工作，帮助了25个人结束痛苦。系统没有阻止他，处罚他，杀死他，上次梅依楠这么做过，系统就应该默许了。

王子潇找到了他神圣的使命。从此以后，他的工作就是在赛车场行慈悲。然后在街头寻找是否有需要帮助的人。

比起梅依楠的红酒庄，他才找到了活着的使命。

田毅来到了消费者2级世界。他的贴身管家马上给配了他更大的住宅，更高级的消费，和练车场的无限使用时间。田毅同样小心翼翼地开始了这里的生活。

这里跟1级唯一的区别是换器官的时间缩短了，不过还是需要半年，田毅身上有不少伤要修复，还需要往上闯。至于其他消费，田毅不但漠不关心，而且几乎反感到了呕吐的程度。自从世界末日之后，他就没有了存活的价值，消费带来的快感早就无影无踪，烟消云散。如果不是梅依楠在身边，他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吃喝玩乐，在没有了身份，压力，职位，隐秘的快乐之后，还有什么意义？

但是他还是需要升级，这是唯一的价值。而且，升到最高级有一份简单工作。

无论是多么简单，他都需要它。

在2级的第一个夜晚，田毅在大平层的豪宅中醒来，嚎啕大哭。

他突然记起世界末日前一天，老婆跟他吵架，嫌他不管家，不做饭，他怒吼之后，立刻叫了一大堆外卖的事情。现在如果有一个厨房，他心甘情愿跪下来做饭给老婆孩子吃，给全家吃，给所有人吃，做10年都可以，累死都可以。

他记起世界末日前一天，他给吴坤使的绊子，记起他们俩仇恨的交集，相互的争夺。现在如果有一个哪怕是打杂的工作，他都心甘情愿跪下来给吴坤当下属，勤勤恳恳地做一切杂事，只要有一份事情，扫厕所都可以。

只有在赛车场上，他找回一点点价值和破碎的尊严。

所以他不得不离开梅依楠。他带不走她。

哭完之后他起来，看着窗外的蒙面黑衣人清理街上的尸体，才午夜过去没多久。他知道自己很难入睡了。

好在现在参赛的人越来越少，田毅谨慎地练了三天，就通过了，达到3级。

4级、5级也只用了三天。

田毅在6级更换了全身器官，修养了几天，然后轻松地直冲7级。

他终于通关了。

他丝毫不关心最高级的住宅、游艇、飞机等等消费项目，直接问贴身管家：“请马上给我安排工作。”

“好的，目前你有权利一周工作四天，每天工作5小时。”

田毅倒在他的沙发上。他终于有活着的价值了。

第二天午夜，他领到一身黑衣，一个面罩。

王子潇勤奋地、辛劳地进行每天的工作。由于全世界有10万个赛车场，每天有10场比赛，他从早工作到半夜，虽然吃住是最不需要操心的事情，也累得死去活来。

但是他的内心狂喜。8年来，他第一次感到了生命的神圣，自我的强大。

他甚至对死去的妻子、孩子，都有了一个交代。

于是他乐此不彼。

每天晚上回去睡觉前，他经常看到那个目中无人的夜跑的女孩，还在夜跑。她比第一次见到时身材苗条了很多，看上去精力旺盛，情绪良好。王子潇再一次困惑：现在这个世界都找不到这样的人了吧，这是个什么人呢？

吃得呕吐，吐了再吃的人好多，浑身带着珠宝大哭大喊的人好多，从海景房跳下去的人好多，玩游戏到猝死的人好多，刷屏看信息精神崩溃的人好多，就是见不到这个女孩一样的怪人。

现在大家都不是人，是扭曲变形的消费者，这女孩怎么还像人？

王子潇没有多想，他忙着去做他内心真正自豪的工作。

他是人。

齐思思真的不怎么刷屏，偶尔刷也只是看跟生存相关的事宜。她忙着做以前没有时间做的事情，吃得少，动得多，在花园里种花，没有压力，看电影的目标还没有完成，想写的影评在心里写着，忙都忙不过来。她只知道死了很多人，但是她远离不安全的任何事。

夜跑的时候，她发现蒙面黑衣人要清理的尸体越来越少了，是死掉的人太多了吗？她偶尔刷屏查看一下新闻，说是1级消费世界只剩下1000多万人了，那么除了死掉的，还有很多升级到了2级和上面所有的级别了吧?赛车虽然是百里挑一，但是好几十亿人呢，够升级几千万上去了。其余的人，大概是死掉了。

夜跑的时候，她看到过一个大叔在街头帮助濒死的人解脱，对他产生了一丝好感。她跑过去的时候，还看到一个蒙面黑衣人居然在轻声哭泣。

是田毅在哭泣。他在从前跟梅依楠一起生活的房子前清理尸体。他肯定看不到梅依楠的尸体，但是他确认过她的死亡记录，她在他升级的当天就死了。有一个大叔帮助她结束了痛苦。

田毅不敢回忆旧世界，新世界里，他只能回忆梅依楠。

他背起一个年轻男孩的尸体，这人是自杀的，创作了一首曲子，他就是想死。而且他想死得有点尊严，没有去赛车，没有去侵犯别人，也没有跳楼——天知道，做一杯果茶就可以安然死去的世界，有人还会愚笨地采取旧世界的自杀方式，然后痛苦地呻吟很久，除非那位大叔来帮忙。

田毅已经认识那位1级消费者世界的大叔了，远远地看他几次帮助人。他感谢他帮助了梅依楠。

最难受的是，他的工作时间已经减少为一周2天，每天3小时了。

无论如何，他现在居然能活下去了，尽管他的工作是清理尸体。所有达到最高级别——7级的人类，都获得了光荣的任务，或者说工作，就是在每一个消费者级别的所有场所，去清理尸体。

本来，系统无所不能，制造了多到溢满全宇宙的物质，可以更换器官，炸掉一切不需要的东西，更别说处理尸体。可是，系统让他们以最原始的方式把尸体运送到指定地，然后默哀，然后脱下所有衣物，送进焚尸炉。

这个活儿实在谈不上创造。

这活很累很脏，但是田毅还是渴望每周工作五天，这样他就可以只有两天面对虚空了。

尽管只有这么简单、肮脏、卑微的工作，他有了人样。他发现，邻居们跟他一样。7级的人类，基本上都恢复了人的样子，街上基本没有死尸。

因为他们有一份工作。

他们又脏又累地回到豪宅，洗澡换衣，然后走出家门，堂堂正正地到酒馆饭店去喝酒，点的菜跟旧世界一样，从来不会太多。他们开始正常社交，聊聊天，说说工作上的趣事，抱怨几句——他们居然有了抱怨的权利。

在之前的任何一个级别的消费者世界，都没有这样的社交。

田毅像从前上班一样，早出晚归，没有工作的日子，他和几个同事一起跑步，骑车，除了不能创造，运动是不受限制的。

他们唯一不做的运动项目，是赛车。

田毅跟一个比自己小九岁的同事小马一起喝醉酒后，小马哭哭啼啼地说自己一路闯关，超车杀死了很多人。田毅给了他重重的一拳，告诉他，“不是你杀的，他们本来就要死！”

旁边一个大叔插嘴：“他们本来就想死。”这个大叔姓吴。

现在他们三人经常在一起。

哇，生活简直已经恢复了一半的秩序。除了女人太少。升级到7级的几乎就没有女人。不过，这真不算问题。他们能够活下去。

田毅在泪眼模糊中，还在怀疑自己经历的新世界是一个梦，只要每天醒来，他还会听见妻子的唠叨，儿子的抱怨，老总的怒吼，吴坤的刻毒话语。

睁开眼，还是一个只能消费的世界。

消费不是问题，消费太多才是问题。

现在他和同事们的生活大部分时候是很愉快的。

7级世界只有两个女性，一个是52岁的霸气的特工模样的杰姬，另一个是深居简出的神秘的30多岁的邵薇。大家定期去杰姬家聚会，就像从前的俱乐部。比起在1级那种完全没有组织，没有人群固定发布信息，没有一个象征性人物的恐慌无助，杰姬家的客厅对他们来说，比旧世界最大的教堂和最雄伟的佛像还重要，还神圣。所有人都庆幸自己有运气升级。

有一天，杰姬告诉大家，由于工作量又减了，现在很多人只能工作两天了，所以消费品市场推出了特有的消费品，只针对7级消费者的特殊消费品：各种历史人物的一生。一旦你选择了这个消费品，你就要花一天的时间，以快进的方式，去体会这个人原始的一生。

味觉、痛觉一应俱全，神经系统全部完美地连接。

就是说，如果你抽到的是几万年前山顶洞人的一生，你这一天就完全成为那个人，体验生老病死，打猎、采集、治病、生儿育女，最后很可能被野兽吃掉，或者被其他部落俘虏杀死。所有的欢乐和痛苦，所有的感觉都是真实的。

如果你抽到的是煤矿工人的一生，你必须节衣缩食，饱尝饥饿和伤痛，压抑，不能养活妻儿的挫败，一天一天的绝望。

当然了，如果你幸运地抽中了克拉巴特娄女王的一生，你在无尽的荣耀之中度过，最后被毒蛇咬一下就好了。只不过顺便提醒一句，女王生孩子的痛苦跟普通人是一样的。那跟酷刑也没多大差别。

武则天的一生连毒蛇咬都不用，不过你得生好几个孩子。

普通人的一生，有中世纪的农民和武士、罗马的斗兽者、宋朝的文人、非洲黑奴、最近的快递小哥，五花八门。而名人的一生，也是形形色色包罗万象。

田毅听得两眼放光：“在现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消费品比得上这个？”

唯一跟其他消费品不同的是，这种消费品是限量的，不能由自己选择，你不能随心所欲地订购唐太宗的一生，你只能碰到什么买什么，要么就放弃。

大家跟着杰姬排队购买，这是唯一不能在自己的屏幕上点击购买的消费品。

田毅跟着老吴排队，这个柜台也很原始，产品也是原始的，一块一块的黑色木牌子，有点像从前的求签的签子。每个人面前就五六个牌子，可选的范围当然不比豪车、风光旅游和珠宝，那些都无穷无尽，随你要什么。

凡是需要节衣缩食的、贫穷的一生，立刻被抢走了。

老吴拿着一块伦敦贫民窟贫民的一生的木牌子，如获至宝：“老田，我可运气了，你看看，你看看！”

田毅说：“天天吃不饱，被警察抓，没有衣服，这个罪太难受了吧？”

老吴叹息：“我已经多久没有尝过缺乏的滋味了啊，我面前什么都是满满的，我做梦都想着穷。计算今天那一块面包够不够吃的日子，要节省着过的日子，一个小钱一个小钱节省下来的成就感，那才是人过的日子。”

旁边的小马也喜形于色：“我买到了，西北农民，30年代，死于战火！比你还穷！”

田毅拿起自己面前的一个木牌子，上面用古体字，应该是远古时代的隶书写着：李斯的一生。

旁边还有好几块牌子，甚至还有宋仁宗的一生，但是田毅决定了，就李斯了。

老吴提醒他：“李斯可是受五刑而死啊，你看过历史没有，比五马分尸还恐怖，还疼痛啊！”

小马说：“他还得眼睁睁地看着一大家人，自己的亲儿子也受刑而死，心如刀绞，身败名裂，酷刑加身，那是什么滋味啊？”

田毅淡淡一笑：“就这样吧。我好久没有体验过痛苦了。而且李斯为世人做了那么多名垂青史的大事，他就是知道最后的结局，也会选择去做。”

没有感觉，比受酷刑还可怕。

是的，就算知道最后身败名裂，惨不忍睹，田毅和吴坤也选择去斗争，去竞争，去血淋淋地撕下自己和别人的肉，他没法选择茫然无感的一生。

大家各自拿着木牌子，相互告辞回家，脸上都是茫然而喜悦的笑容。田毅听到杰姬在跟人说：“我不想选女人的一生，生孩子生怕了，跟你换吧，这可是蔡文姬的一生呢——”

田毅回到家，关好门，打开黑牌子。进入这件无可替代的消费品。

李斯的一生，大起大落，荣光耀眼，最后受刑时当然是痛彻心扉——田毅觉得再有心理准备都没有用，他疼得神经系统完全崩溃了，他痛昏过去又醒过来，醒过来再接受煎熬——他意识里唯一的意识就是，赶快让我没有意识吧。

第二天一大早，在一生的消费品柜台前，大家交换着各自的感受，有多少人痛不可忍啊，但是，所有人都接着购买这件消费品。

绝大部分人都对贫穷和缺乏津津乐道。

新的牌子一出来，每个人都兴致勃勃。老吴正嘬着嘴对着“血腥玛丽的一生”东看西看：“这个倒是不太疼吧？”

小马选到了“凯撒的一生”，幸运极了，既不用生孩子，也没有酷刑，最后被杀死也比较快。

田毅对比了一阵子，想拿起了“商纣王一生”，邵薇走过来跟他换：“我不想要这个西伯利亚流放犯人的一生了，主要是流放期间还生了两个孩子，那么痛，那么冷，还饿，你愿意换吗？”。

田毅想了想，点点头。这有多绝望，多漫长，他知道。他想以女性的视角来体验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