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狐书生》:成功与遗憾共存的类型片实验

2020-12-14  本文已影响0人  编剧帮

源丨编剧帮

文丨何流

近日,由沐光骑士影业与编剧帮联合举办的《赤狐书生》展映交流活动在蓝色港湾珠影耳东国际影城举行。观影结束后,编剧冉甲男李慧研与现场观众就剧本创作的问题进行了交流。

按照市场约定俗成的方式来分类,《赤狐书生》属于标准的奇幻电影。一般来说,这类影片往往需要在作品中构建特定的世界观(character building),且会有较多的特效场面,往往爱启用青春偶像、流量明星,主要面向年轻观众,尤其是所谓15-30岁的年轻女性。从猫眼电影对该片的用户画像指标来看,80%以上为女性,年龄段方面,35岁以下观众超过85%。不难发现,这是一部典型的女性向影片。而且,颇有意味的是,片中浓墨重彩的呈现了两个年轻男性角色之间的友谊,似乎暗合了近年来在部分女性观众中大受青睐的“双男主”套路。这当然是无心插柳柳成荫,毕竟从产生改编原著小说的想法到最终与观众见面,中间经历了好几年的时间。但对长期深耕奇幻题材的编剧冉甲男而言,这是一场对她来说驾轻就熟的类型片创作。从《画皮》、《西游记之三打白骨精》以及正在创作中的《封神》系列,冉甲男对于奇幻片乃至类型片的创作,形成了自身完整的方法论。

在冉甲男看来,内容创作者,要摆正自己的心态,作为类型片,给观众造梦本是题中应有之义。“观众平日工作的辛苦,内心积攒的情感,电影就是为大家提供了一种宣泄的出口”,应该说,这种对于类型创作的高度自觉,也是冉甲男编剧作品的标签式特质。尽管奇幻片里构建的世界与我们所处的现实相去甚远,但归根结底,观众最终能被打动,还是要靠真实的人物关系与人物情感。

编剧冉甲男

植根传统文化的“中国式奇幻”

传统意义上来讲,奇幻概念本身就是比较偏欧美的,算是舶来品。在中国,对普通人而言,奇幻与魔幻、玄幻等类型之间的界限,其实是非常模糊的。当然,观众对于奇幻影片通常都是非常宽容的,只要片中营造的世界足够有趣,人物足够出彩,剧情逻辑上的问题并不太重要。所以,看待一部奇幻影片,显然不能套用现实主义题材的那套标准。另外,奇幻影片由于特效比重较大,似乎天然地属于大银幕。从近些年来的国产奇幻影片来看,但凡获得市场成功的作品,往往都会具有很强烈的“中国特色”,也就是属于典型中国文化语境的产物。比如《捉妖记》,比如冉甲男编剧的《画皮》,比如同被归类到奇幻里的动画电影《哪吒之魔童降世》,这些作品无论主题、人物亦或情节,都具有鲜明的中国文化特点。

改编自网络小说《春江花月夜》的《赤狐书生》,首先为观众营造了一个人与妖“和平共处”的世界,这本身就是“中国式奇幻”与欧美奇幻最大的不同。在类似《精灵旅社》、《纳尼亚传奇》这样的欧美奇幻影片中,人与妖(比如西方文化语境中典型的吸血鬼)彼此界限分明,观众明确了“人/非人类”这样的分野,在观影过程中看到原来非人类也能有人类一样的爱恨情仇,最终完成类型片的缝合叙事。但这种缝合本质上还是以人自身的主体地位来完成世界观的建构。

在中国文化里,“人与妖是可以平安无事生活在一起的。正如人有善恶之分,妖类里也有好坏”。《赤狐书生》甫一开场,就让观众看到狐仙十三也需要参加狐狸一族内部的考试,才有机会最终晋升狐仙,那种无奈心酸的感觉,像极了被现实生活中考试成绩不理想,被老师和家长批评的学生。这样一种修炼升级的成仙方式,似乎是典型中国式(东方式)的,包括片子里书院老板“三年陪考”的台词,经历过“三年真题五年模拟”洗礼的年轻观众想必看到此处必有会心一笑。包括片中引发争议的书生与花妖的感情戏,客观来说讲,放在整个中国传统文化的谱系里,这不过是三言二拍乃至《聊斋志异》这样的传统文人想象的延续。可以说,正是随处可见的中国文化元素,让这部纯粹的商业片,又有了一些文人式的表达。甚至,你完全可以将它理解为“讲好中国故事”的另一种方式。

“青春公路片”:双向成长,双向治愈

看过《赤狐书生》的观众,会有一种感觉:它是奇幻题材,但又有一些其他的类型元素。显然,片中贯穿始终的“男性友谊”、“青春成长”是核心概念。不同于以往的人类主角单向成长,《赤狐书生》通过书生王子进与狐仙十三彼此的陪伴,实现了人与妖的双向成长。书生收获了友谊,体验了爱情,实现了诺言;狐仙从对“取丹成仙”的执念,到最终大彻大悟,甘愿用五百年修行换来对方的重生。也就是,一路相伴的过程中,两个“少年”通过赶考完成了奉献与成全的人生选择。虽然结果是标准的类型片路数,但其间过程足够暖心,足够治愈,可谓双向治愈。可以认为,它在奇幻类型的架构之上,似乎又超越了奇幻这一类型本身。固然片中特效场面完成度较高,也得到了观众一致的认可。但即使对这类题材并不感冒的观众,也能从两位少年的成长中有所触动。

另外,青春成长这样的命题在中外影片中都不少见,作为编剧,两位创作者巧妙地利用人物的“赶考之路”,又加入了几分公路电影的元素。这样的“青春公路片”应该算是国产奇幻影片中的创新之作。在人们感慨“莎士比亚之后再无故事”的时下,一部影片能在某一方面体现“微创新”也就难能可贵了。与多数公路片一样,《赤狐书生》也免不了爱情桥段。正如李慧研所说,影片着重强调的,“还是一种少年感”。从剧作的一般规律来看,“没有英莲这个角色,纯粹的一部男人戏,似乎总是会让人觉得少了点什么”。当然,从成片来看,书生与英莲(花妖)之间的感情多少会有些让人感到突兀。这也许是电影这种“一次过的艺术”不可避免的遗憾。同时我们也必须看到,目前成片125分钟的时长,意味着编剧必须有所取舍。如果把所有的情节都铺陈到位,这显然不是一部商业电影需要完成的任务。

编剧李慧研

值得一提的是,影片上映以后,部分网友对书生与英莲的爱情戏持保留意见,这样的状况也间接影响到了本片的评分。对此,两位编剧表现得十分坦然。一方面如今观众尤其是年轻群体的观影量较大,客观上对创作者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借用著名导演张艺谋的话,“无论哪种类型的电影,都要让观众有被针扎了一下的感觉”。但恐怕这样的期望在今天实现起来,难度很大。另一方面,在冉甲男看来,观众的某些意见,创作者不可避免地处于“后知后觉”的境地,商业电影尤其是大制作,运作周期相当长,观众的审美期待、价值观可能都会随社会的发展发生变化。“看到观众的质疑,我们也感觉意外,没有想到今天的观众不太吃这个了”.但同时这种现象本身也让人欣慰,“年轻女孩觉得王子进对英莲好,英莲未必就非要爱上他”,“不正好说明了当下女性的独立意识不断增强了吗”。本身就是年轻编剧的李慧研,也谈到对新人而言,学会团队合作,学会接受观众的质疑,才能帮助自己更好地成长。这恐怕也是《赤狐书生》于电影之外,能带给大家的一种启示吧。

事实上,从题材、类型、故事来看,《赤狐书生》更像是为暑期档“量身定做”的。以它的演员卡司与题材红利,很大概率会有更抢眼的市场表现。受疫情因素影响,最终影片选择了十二月初这样一个相对平淡的档期与观众见面,也有几分无奈。作为典型的“重工业电影”,奇幻类型对于编剧的要求很高,大量的精力都需要用来平衡个性表达与市场需求。从这一点来看,我们有理由期待编剧冉甲男及其所在的沐光骑士影业能带来更好的作品。毕竟长期以来编剧在中国电影产业链中相对弱势,这一行当又自带文人属性,在创作中实践类型自觉这块总是羞于谈及。《赤狐书生》虽称不上完美,如能为今后同类型影片的创作提供一些可资借鉴的方法论,那就善莫大焉。

电影《赤狐书生》展映交流活动现场

责编 | 火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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