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避（七）

老古左手的小指头是自己斩断的。

当他看到小琴的手机就在床上响起来时，他简直要暴跳如雷了。

这娘们儿，竟然踹了老子，找到后看我不打断你的腿。他愤怒地冲出屋子，大步流星往街上奔去。

可是茫茫人海，到哪里去找一个有意逃避你的人呢？

她如果早上出发，就算乘坐最普通的交通工具，现在也已然离自己千里之外了。可就算她还在本市之内，藏身于某个家庭小旅馆里，自己又如何能找得到呢？

老古站在十字路口，看着形色匆匆的路人，悲上心头。他们都有家可归吧？他们家里都有人在等着他们回去吧？他们不会像我这样，被人抛弃，孤独无助吧。

男人就是这样，他背叛了女人无数次，却无法容忍女人背叛他一次。

最后他决定去小琴的老家看看，就不信她父母不知道自己女儿的去处。

老古连夜赶到火车站，二十来个小时后，他已经到达了广西某个偏远的山村里。

暮色苍茫，小山村笼罩在一片寂静之中。

不出他所料，小琴父母根本不欢迎他的到来。小儿子也躲在老人身后，对他这个陌生的“爷爷”充满警惕。

他知道自己亏欠太多。但是现在说什么也没有用。

当他道出自己此行的目的时，小琴妈妈几乎发疯似的揪着他狂打：你这个不是人的东西，畜牲！把我女儿还给我！

小琴爸爸抽烟的手，气得发抖。

儿子则哇哇大哭，惊恐不已。

这样看来，父母并不知情。小琴并没有打过电话给她父母。老古的绝望又加深一层。

他跑进厨房，拿把菜刀。小琴妈妈颤抖着冲过来说：你杀了我吧！女儿不见了，我也不活了！你杀了我吧！

小琴父亲抄起一把凳子，就要砸过来。

老古右手中的菜刀，却砍向自己左手的小指。

手起刀落，半截小指落在地面。小琴父母都怔住了。

老古咬着牙说：“如果小琴打电话回来，你们要第一时间告诉我，”他顿了一下，恶狠狠地强调：“要是你们不跟我说实话，下次来，咱们都一起……”说着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做了个抹脖的动作。

然后扔下菜刀，右手攥紧左手，踉踉跄跄地离去了。

找了个小诊所简单包扎后，他又连夜赶回了上班的城市。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老古回来后，工厂已经解除了与他的劳务关系。也就是说，他被炒鱿鱼了。

厂里领导早就知晓，大家对他的人品和作风有所诟病，但是碍于他工作方面并无过错，一直没有辞退他。而现在他兀自旷工两天多，是开除他再好不过的理由了。

失业就失业吧。老古心想，正好有充足的时间去做自己的事情。所以这几天他都在这个城市的大街小巷里乱转，企图能找到些跟小琴有关的蛛丝马迹。

他甚至去派出所报了失踪案，但因提供不出他跟小琴的合法关系证明而被拒绝立案。

这天他想回工厂再探探口风，看看能不能捞到点有用的信息。可是老常一口咬定，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还借了我将近两万块钱，”老常面无表情地说，“他又没打算还钱，怎么可能会告诉我他去哪里了呢？”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