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不再像以前那样亮(2)

2020-11-09  本文已影响0人  B612行星的羊

“有想过分开以后的去处吗?”我问道。

“正是因为想好了才准备和你分开的。”拾依认真地说。

“要去哪里?”

“月球。”

“你也相信月球?”

我搞不明白为什么人要把这么多美好的东西都寄托在月球上呢?月球还是像以前那样有神秘感时要可爱一些,可自从月球对地球开放以后,我便莫名讨厌月球。

“有想过这些问题,虽不至于像传言那样好,但我想也差不到哪里去。”

“不符合基本的逻辑,人在月球上不可能存活。”

“时代变了啊,新世界就要有新世界的逻辑。”

“去过月球的人可没有任何一个人回来,相比于月球具有足够的吸引力这个说法而言,去过月球的人都消失了更可信些。”

和消失也没什么两样,虽说不确定是否在某处活着,但是交集彻底为零,听不到她说的话,无法感受她的温度,直至她的样子也变得模糊起来。

“事情不像表面那样简单。”我继续说道。

“更深层次的原因也未曾听说过。”

“远处的事物总是不可避免的带有欺诈性和诱惑性,就像是远处草丛中的蓝色小花,离近来看才明白,那只不过是一个被人抛弃的矿泉水瓶盖。”

“这个当然明白。”

“月球就像那朵蓝色的花。”

“不过,就算月球真的不尽人意,我也非去不可。我的思想已经被禁锢住了,现在只一心想去月球,像一颗钉子嵌入了我的脑袋里,但具体缘由也说不太清楚,思想也不曾向我解释。自己好像已经丧失了思考的能力,这点我很明白,只能跟着思想走。我很难过,我不想这样,但若身体一旦和思想出现分歧,痛苦随之而来,空气稀薄,头脑发昏,只能不停地深呼吸。”拾依说完又长叹了一口气。

我长久的沉默着。

“还记得那只会说话的猫吗?”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我才开口问。

“记得,那只黑眼圈的白猫嘛,不过只见过一次,连招呼都没和我打,只自顾自的睡觉,到离开也没听它说过一句话。”拾依托着腮说。

“关于月球,它曾告诉过我,宁愿不抱任何情感地在地球过完一生,也不要妄图踏进月球一步。”

“可原因呢?”

“它当时没有告诉我,但如果能再次找到它的话,应该会告诉我更深层次的原因。”

“我没记错的话,那只猫在我们结婚之前,也就是三年之前就离开了吧。”

事实确实如此,找一只三年前离开家的猫,恐怕穷极一生都不会摸到一点头绪。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阻止我去月球。”拾依将手放在我的手中。

我很怀念那些她主动牵我手的日子。

“月球是个大坟墓。”

拾依听完摇了摇头。

“不过去月球也不是当紧的事情,在此之前我还有许多地方要去,森林,山海,沙漠,或许我会在中途改变主意,又或许不知哪天对这些东西厌倦了,会直接选择去月球,我自己也说不准,做不了主。”

“除了必须要分开以外?”

“这是十拿九稳的事情。”

“好吧好吧,希望在你到月球之前的这段旅程愉快。”

之后拾依便独自一人离开了家里,但她的东西却一件都没有带走,或许对那些东西也已经心生厌倦了吧。

只剩下我自己一人不知该做些什么,电视里净演些无聊的东西,只好坐在沙发里将《傲慢与偏见》翻了几页,可一个字都没有读进去,反倒是烟抽到反胃。

我走到鱼缸旁边想听泡泡鱼唱歌,可泡泡鱼今天不知为何也一点精神没有。

泡泡鱼是我之前在一次旅行中买的,虽然不知道到底属于何种鱼类,但它一直不停地吐泡泡,我便称它为“泡泡鱼”。

泡泡鱼吐的泡泡和其他的鱼明显不一样,它吐的泡泡在水中一个也不会碎掉,而是会轻飘飘地浮到水面然后“啪嗒”一声破碎,像玻璃突然之间碎掉的声音。在它来到我家一年以后我竟然惊奇地发现泡泡鱼的泡泡竟然随泡泡的大小呈现不同的声音,一连串的泡泡破碎,随后一段旋律出现在水面上,意外的好听,我每次听都感觉自己被温柔的水亲吻着,氤氲的水汽渗透进我的血管,我沉浸于水中。

那段旋律我无法记起,任我做什么努力都无法想起,而只有亲耳倾听泡泡鱼演奏时才能记起,就是这样,梦寐以求的旋律。

我想泡泡鱼能吐出有旋律的泡泡大概是因为陪我听了太多遍的卡农有关,我喜爱卡农,无论多少遍都不厌其烦。

而如今泡泡鱼不肯演奏,我只好窝在沙发里闭上眼睛来欣赏卡农。

再之后,拾依就离开了我们所在的城市,电话也未接通过。

从那以后,我喜欢上了坐公交车,为此我特意换了一背包的硬币。

虽说柠檬曾叮嘱过我不要同外界接触,但我还是如此做了,不然心情总归无法排解。我戴上口罩和帽子,塞上耳机,之后在早上六点便赶往公交站,投上三枚硬币,乘第一辆环城公交,坐在倒数第二排靠窗的位置,静静等着公交车启动。期间也不同任何人说话,只眼睁睁地看窗外的风景一闪而过。公交走走停停,人们也上车下车,车内安安静静,除了语音播报声以外没有任何人说话,他们全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在公交到站以后我便乘另一辆环城公交再次坐到底,窗外的风景又回来了。直到太阳失去了温度,乏累地下了山,公交司机也随之下班,各自守着各自的车喝口茶抽根烟,我才不得已再拦辆出租车往家的方向开去。我不知道自己在公交车上发呆时想了些什么,实际上什么也没想。我坐了一个多月的公交车,却始终被困于原地。

窗外轰隆隆的,像是建筑物倒塌的声音,我探出头去,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只是一家成人电影院被拆除了而已,如今已经没人对那东西感兴趣,可惜的是,电影院的二楼是电玩厅,三楼也是书店,它们也被一同拆除,机器把电影院的身体一点一点破坏掉,然后在那块地皮上再盖一个科技大厅。

我们终究不会再抱有任何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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