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日快乐。

微信收到了一条验证消息，是卓穆。

居然是卓穆。

怎么会是卓穆。

你也知道我想你了吗卓穆，我想你卓穆。

一

“晚上出来见一面吧。”

我也不是没有想过有你回头的这一天，也不是没有想过要趾高气昂扬眉吐气地说现在想到来求老娘了吗，早干嘛去了，滚。

或者至少也要不回消息做足了姿态才好，多少也算扳回一局毕竟当年那么狼狈。

可我不会这样对你的卓穆。

这场旷日持久的失恋持续了这么这么久，久到我以为大雨过去了泥土却要永永远远潮湿了，久到我以为好不了了并且习惯和接受了。

二

我就在路灯下等你，你看你等过我那么多次，这次换我来等你。

我不是我第一次等你，有一次你回去拿东西，我就在你楼下等你，你住顶楼但是跑得超级快。快到我想到了孙悟空的去去就来。你拿完东西下来的时候从后面悄悄拍了我的左肩然后飞快地闪到右边嘻嘻哈哈地抱住我，我装作吓了一跳的样子，其实我早就知道你下来了。你每次出现在我方圆几米，我的心都扑通扑通跳得飞快。你每次等我都是定定地站在那里，特别特别冷的时候你就原地跺脚。你每次等我的时候都在想什么呢卓穆。

还有一次，是我们约好了八点出来说分手的那一次。那天晚上我平静又慌张。我怕万一忘了哪点毕竟如果忘了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跟你说了。我长这么大，写作文我都不带列提纲的，然后那天我把我想说的写了个1234。那么祝你也开心，就是最后一条。你还记得吗。那天也很冷，回想起来我们短暂的相爱是不是从初秋到深冬。小学语文课本有一篇课文，老舍说我的母亲终究没有熬过这个寒冬，不知怎么的，自从我们分开之后我经常想起这后半句话，我们也没能熬过这个寒冬。那天你迟到了你记得吗，迟到了十七分钟呢。迟到五分钟的时候你给我打电话说现在有点事会稍微晚点过来。你有了比我重要的事情，比和我分开还重要的事情。

后来我就按照我那1234优雅美丽地做了个告别演说，再后来我就转身上楼了。是我一转身你就走了吗，当时我都不敢回头看。我就突然发现这下我是真的失去你了啊，不是从明天起每个明天都没有你了，是从现在起每个下一秒都没有你了。没有你了。我之前下楼的时候虽然自己觉得有点决绝悲壮其实我还是平静的。

我记得特清楚，我在再下一级台阶就能看到门口的地方深深深深吸了一口气，才走下去。说不上那是什么感觉，像出嫁时候教堂大门打开要走上红毯前的那一刹那，也像要奔赴刑场走出牢门时那感觉。然后我一下就慌了你知道么，我就一瞬间都不上什么尊严面子了我就慌得不行。我都顾不上哭，觉得再晚一秒我就连你的气息都抓不到了，我就给你打了电话，我说好好告个别吧，你回来一下好么。

我记得你很快就再次出现了，这是不是证明你没有走远呢，是不是我转身之后你也站在原地留恋过一秒钟。每个细节我都记得清清楚楚，真是不好意思啊。你就活生生地站在我面前，我死死地盯着你看。我就想我说没变啊，之前说爱我的是你啊，说有了我幸福的不真实的也是你啊，规划的每一个未来都有我的也是你啊，明明白白一个字一个字说是的，我不会先走的还是你啊。

真没出息然后我就抱住你了，你的身上没有某种牌子洗衣液的味道，也没有某种男香的味道，是类似金属包在干燥的棉花里的味道。当时很努力地留在记忆里，如今也是快要忘记。我说你再抱抱我吧，我们明天再分开好不好。

我问你刚回去的路上你终于开心了么。

你说我没什么感觉了。

我抱着你我就想我说我豁出去了，我不要优雅转身礼貌祝福了，去他妈的。我就抱着你，我说我舍不得你，我说我不想和你分开啊。我连着说了两遍，第二遍的时候我说的很慢，一个字一个字地。有一片干枯的落叶吹到了我的脚下，你看你又迟到了。你迟到了这么久，足够我想起这么多往事呢。后来每次我再想起来我那时候那个状态我脑袋里第一个蹦出来的词总是饥不择食。其实不是，应该叫病急乱投医，或者叫死马当作活马医。

就像大海里觉得自己快淹死了，逮着什么抓什么。我说明天再分开吧，我说要不你慢慢慢慢离开我好不好，每天都联系少一点，然后有一天突然不联系了，我估计也不会太难过，我说你就当帮我个忙了，我说你再坚持一下好不好，你陪我走过这段好不好，我都不敢想我真的走不出来我好害怕，我说你就当帮我最后一个忙了好不好。

然后你说这么冷你快上去吧，你记得吗。你真是是这样说的，一个字都没差。

三

卓穆，你来了。

卓穆你又迟到了，除了相约分手那次，你从不迟到的。

我从路灯下站起来，和你面对面。我不知道你的目的甚至搞不清楚你的态度直到你伸出手抱住我。

你知道的卓穆，在你面前我总是被动又笨拙。

你自然流畅地说我们重新在一起吧。关于辜负，关于离别，关于离开我的理由，你什么也没说。我动了动嘴唇，终是什么也没问。是想开了吗，算是学乖了吧。

要说在上一段感情中学到了什么，除了发现离开任何人我都真的不会死之外，就是学会了明知不问，学会了睁眼装瞎。

我们重新在一起吗，我的心已经在我的大脑开始反应前，专断霸道地说了好吧。

四

卓穆你知道的，没有人支持我重新和你在一起。

我最好的朋友，我的家人，眼睁睁目睹我痛过一次的所有人，都立场鲜明地来劝阻我。

卓穆，他们都说我们没有以后的。

卓穆，他们都说你离开我一次就会离开我第二次的。

是这样吗卓穆，卓穆他们说的我全都不信。

卓穆，我想听你对我说。

五

卓穆，你不要有压力。

这一次你不用对我许诺任何。做不到的话许诺任何都是徒劳，你上一次对我说了很多我现在还记忆犹新的话，你是不是转眼就忘了卓穆。你忘没忘也并不重要了，你食言了卓穆。他们说的都是对的难道我不知道吗。在冷风里走了太久，片刻的温暖也是解药，你抱住我的时候，我会不自觉地想哪怕这样淹死在你的怀里又有何不可。有过这样的辜负历历在目地痛过一次之后，若是还能重来，喜欢一个人就会选择那我不要认识他了；爱一个人就会开开心心地跑上前去，说很高兴认识你呀。我自己也不知道，我算是爱你吗卓穆。

六

感觉突然淡了，一切都抽离了一瞬间。在被窝里动了动身子，又是一个清冷的早晨。迷迷糊糊又有些幸福地想着等下就跟你说，卓穆我想好了呀。

一个激灵又清醒了些，啊，这是一个梦。说怅然若失简直无法表达我感情的一百分之一。

这是一个梦。

这居然是一个梦。

这怎么会是个梦。

这他妈是个梦。

卓穆，这是一个梦。

七

有人说，梦到一个人是因为他在想你。这是我见过最温柔的谎言和最善意的慰藉。也有人说，梦到一个人是因为他正在遗忘你。你要忘掉我了吗卓穆，求你不要忘记我啊卓穆。

若是真的有这种可能，你还是不要回来了卓穆。这个逼真的梦境简直像一份模拟试卷，我必定会再次奋不顾身，也必定会再次重蹈覆辙。

你别回来了。

我再坚持一下，很快就能忘了你了。

八

快要周年纪念日了，如果我们没分手的话。

纪念日快乐啊，卓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