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大裂谷
踏上火车的那一刻,我依然有点恍惚。这就要回去了么?
自三天前接到去项目上出差到如今踏上火车,我的内心竟没有那么激动。
想想,那里曾经是我走出校门踏上社会干的第一个项目。
曾经的那里,地处攀西大裂谷,人迹罕至,交通闭塞,从现在的城市出发,坐火车需要十几个小时,常常是头天晚上坐上车,火车咣当咣当一个晚上,第二天中午的时候才能达到。如今,高铁用时还不到原来的三分之一,坐上车,打个盹就到了。
曾经的那个离项目最近的城市,街上还常有马车哒哒哒地跑着,是名副其实的马路。如今再来,高楼一栋栋矗立在山间,公路宽阔,桥梁飞架,高铁、高速公路,把这个偏僻的三线城市和外界紧密相连。
山,更绿了。太阳还像当初一样炙热。三角梅也还想当初一样开得那么狂放,红的、紫的,白的,在山坡、崖畔,高调地宣誓着自己的主权。在这干热河谷,他们应该是土著了。
曾经在这里干工程的同事特别喜欢这里的三角梅,从山上折下一枝,找来一个搪瓷盆,装上些山下风化岩石形成的土,插进去,浇上点水,放在阳台上,它竟然就这么活了,没多久就长出了新枝。虽然干热河谷非常干燥,经常忘记浇水的盆土干裂了,它落光所有的叶片,也干成一条枯枝,但只要浇点水,它便又活了。很快长成茂盛的一盆。它如此的顽强,工程忙起来忘记浇水也就是经常了。就这样,它依然枝繁叶茂。
不像城市里阳台上的花,要细心照管,定期浇水,定期施肥,还要不时松松土,打打农药防虫。这里的三角梅,只需一点土,少许的水,就可以活得生机盎然了。
大约两三年,新插的三角梅开花了。开花的时候,枝头的叶子几乎掉落光了。花朵虽然没有崖畔上那么大,但颜色鲜红,中间的花萼淡黄,竟也显得精致。浇点水,花便赶趟儿地缀满枝头,从阳台上垂下去,像花的瀑布。
同事非常喜欢,给它换了个大点的油漆桶,它就越长越疯,每到开花的季节,就成了阳台上唯一的风景。
同事离开工地的时候,也把它带回了城里。后来在聊天中无意中提到那株三角梅。同事说,到了城里,它光长叶子不开花。他爱人不喜欢,也不太去管,最后就死掉了。
想想这花儿是不是也有气性呢。离开了那片它称王的土地,便相思成病,魂归故里也许是它最乐意的事了。
山依然高耸,街道既陌生又熟悉。高楼大厦是它的新面孔,只有低矮的楼房还收留着当初的记忆。去工程的道路还是熟悉的模样,它的每一处桥梁涵洞我都还记得,只是路两边的绿化更好了,它也就变得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