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真
崔永元的工作间有着这样一副对联:“说天说地莫若说真,话东话西不如话实。”可是在成人的世界里,我们都活成了官员,一起编织着皇帝的新衣,不敢像小孩一样捅破那层窗户纸。现如今,老实人都是傻子,聪明人都是骗子,谁傻谁就说真话,谁说真话谁就傻。
傅玄曾说过:“病从口入,祸从口出。”可现实中就是有一些耿直的人,有些话不吐不快。赵普因为揭露明胶和食品安全的内幕而遭到封杀,谭秦东因为吐槽鸿茅药酒而被捕入狱,刘成昆因为被疑著书影射伊利而被跨省捉拿。是他们傻吗?难道连傅玄的话都不懂?我看不是,毕竟能进央视的都不是吹的,能当医生的都不是盖的,能写小说的都不是傻的。他们之所以敢说,是因为不忘初心,不失本心,所谓“草木有本心,非为美人折”当如是也。王传君就是这样一位有本心的人。当各路明星对王家卫的电影《摆渡人》溜须拍马时,他简单粗暴地说了句“我不喜欢”。早在维密出状况的时候,他就跑去插了一脚——“维多利亚的秘密,不成问题的问题”。当时爆发幼儿园事件,也有明星出来力挺的,但说话都跟打太极一样,非常圆滑,毕竟谁也不想惹事。可他不一样,完全申明自己立场,根本不怕得罪某些人。他热爱公益,热爱生活,热爱自己的事业,这样的人,再傻我也喜欢。
我们喜欢说真话的人,却又害怕成为说真话的人。在这个尔虞我诈的世界里,我们渴望有人开诚布公,但我们又不敢开诚布公,因为这是个尔虞我诈的世界。就像崔永元真心地把节目的录制过程告诉冯小刚,最后却被冯小刚坑了,而且不止坑了一次。
虽然我们都知道“金无足赤,人无完人”,但我们却总是好谈优点,恶语缺点,用凸透镜看优点,用凹透镜看缺点,始终不能客观真实地看待缺点。不少人避重就轻,总喜欢粉饰缺点,好比“思想按摩”,让人听得舒服,于是出现了“自我批评谈情况,相互批评提希望”的怪象。正是在这股怪风下,“好缺点”应运而生。所谓“好缺点”,就是表面上讲缺点,实际上变着法子表扬,拐着弯兜售优点。比如有人说自己的缺点是性子急躁,本来可以三天完成的工作一天就想干完。这也是老师教给我们的面试技巧。除此之外,还有“平时太顾工作,家里照顾太少”“一心扑在工作上,锻炼身体不够”,等等。这样明谈缺点,实论优点的“好缺点”,让说者乐,听者美,真是两全其美。
说自己的缺点难,是因为怕贬低自己;说别人的缺点难,是因为怕得罪别人。我们讨厌缺点可恶的形象,于是给它披上美丽的外衣,却不知这终究是掩耳盗铃,害人害己。须知道,缺点并不可怕,不敢承认和克服缺点才可怕。
“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还有无。”如果一个人总是逢场作戏,到时候假戏真做,真假不分了。倒不如一开始就做个明辨是非的人,有一说一,实话实说。其实,做个 “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的人也是幸福的,因为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数人手中。在这个世界上,美与丑、正与邪、善与恶并存。正是因为我们知道了丑,才会去追求美,这就是我们之所以为人的地方。我们不能去美化丑,只能去改造丑。让我们托起真善美的阳光,驱走假丑恶的黑暗,营造一个光明正大的世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