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润了年华 2018-06-16

timg.jpg

善，润了华年（2018.6.16）
【引子】又到一年毕业季，校门口是熙来攘往的人群，看似宽敞的三车道马路有了各色小车的占领也拥挤了许多。人群中提着大包小包大汗淋漓来回奔走的自然是家长，隔着层层涟漪的镜片后面的是紧盯手机屏幕眯着的双眼，耳机线随着雀跃的身体晃动，这些自然就是苦读三年一朝解放的毕业学子。

恍惚中，时光回到了20年前。那年，我高考结束。

时值七月，太阳肆无忌惮地烘烤着几乎流油的柏油马路，知了不眠不休地吵闹着。我知道，目不识丁一辈子脸朝黄土背朝天的父母这个时间或许还在地里干着农活，他们从没出过自己所在的村庄，更不用提去接从学校回家的女儿。

突然，回乡的汽车慢了下来，原本嘈杂的车厢内越发燥热，人群中有人开始咒骂，司机似乎也显得特别不耐烦，腆着黑黝黝的大肚皮，一转身，呵斥道：“下来！给我全部下来！”“什么？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这么热的天，你让我们怎么回去？！”从车上下来的几个和我一样学生模样的孩子，热得通红的脸上显出焦急、无奈和痛苦。

原本就瘦弱的我背着几乎能把我压扁的行李，手里还提着我啃了三年足足有三四十斤重的书本，在蒸笼般的沥青马路上我艰难地挪移着。身边的车子疾驰而过，掀起的热浪夹着尘土直往身上罩过来，让人招架不得。我仍然痛苦地跋涉，那模样怕是和伏尔加河上的纤夫有一比吧！

“嗨！坐车吧！我带上你！”脑子里嗡嗡作响，顶着烈日奋力赶路的我丝毫没有注意到周围。“把书放到我车子上吧！”我这才注意到身后有人说话。

一位五十上下的中年人推着一辆自行车，车架上的漆有点斑驳，应该有不少年代了吧。可能是招呼了我几次没回应，他的步子有些急促，随着马路上小石块的磕碰，车子发出哐当当的声响。等到和我走到并排的时候，我看清他的衬衫已经因为汗湿黏贴在后背上。

“哦，不，不，不用。”我连忙拒绝，心想：什么时代了，哪有这么心善的人，雷锋只有一个哦。

“我上来，你到哪里，我捎你一段吧！”话里有真诚。可转念一想，哼，掩藏得还挺深，这种人，书上写得太多了。先是廉价的诱惑，后是天假的偿还，我才不上你的当！

“呐，你东西多，不方便跳车，先坐上，我从前面上车。”他自顾自地说着，索性直接把车后座拦到我跟前。摸摸兜里还有仅剩的十元纸币再加几枚硬币，一咬牙，我硬着头皮上了自行车后座。

别说，早已僵硬的双腿一离开地面还真轻松了不少，再看看右手，勒红的关节一道道血印赫然在目，看来花点钱坐车也不亏啊，我这样想。

到了一段高低不平的小路，车后座还有个人，加上行李，也不下百十多斤，我明显感觉车子不规则晃动起来，我赶紧说：“我下来吧。”

“不要，没事！别下来！”他有点着急，似乎还有点生气。

没听他的劝阻，我腾地下了车，其实我的心里担心的倒不全是他因为载着我而骑不动车子，天知道我的当时的小心眼里始终在琢磨：这么难走的路，他得收我多少钱。

“我到了••••••”为了不想被宰，我赶紧给自己找一个合适的理由，不禁也为自己的聪明而得意。

“一共多少钱？”我小心地问。

“什么多少钱？”他诧异不已。

“就是你带我的这一段路程啊。”

“啊？”他喘着气，“这，这不收钱的啊，不要钱的••••••”汗水顺着他的脸颊直往下滴，似乎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才能让眼前的我相信。

“啊••••••”这回不知该说什么的是我了。还有人不计报酬为陌生人服务？在这个市场经济年代还有这样的人？他到底图什么？一连串的问号在脑海里闪现。

还没来得及道一声“谢谢”，他已经跨上自行车，消失在了知了声声的乡间小道上。夏日正午的烈日晃着白花花的光，直刺得人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泪光中，他伏下略显佝偻的脊背卖力骑行的背影消失在小路的尽头••••••

我自责，自责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后悔，后悔自己竟然如此怀疑一位良善之人的真诚之心。在此，请允许我向这位不知名的大伯说一声“对不起” ，是我的猜忌玷污了您善良的德行！

从那以后，我总是用您无私的善举作为我待人接物的标杆，在我的人生路上，有了您的陪伴，我前进的步伐会走得更沉稳！您的善举，润泽了我的华年！至少我始终坚守：要与人为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