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妓《二十四》

早晨的空气总是格外的清新。阿贵从晨露中走来，他的裤脚湿漉漉的。雪女从床上衣衫不整的起来，她慵懒而幸福的表情让阿贵这个做哥哥的一眼便看出了端倪。尤其是看到无尘那惶恐不安又带着几许羞愧的样子，阿贵已经知道昨夜发生了什么。

阿贵让随身的侍从将食物和香烛布置下去，他拉着雪女跑到了千佛寺附近的树林里。阿贵看着眼前的大树一言不发，雪女也低着头拉扯自己的衣角。良久，阿贵还是开口说话了。

“你和无尘……你们不合适的，”阿贵喃喃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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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欢他。”雪女柔声说。

“他是个和尚。”阿贵说道。

雪女提高嗓音说：“那又怎样？”

“好妹妹，”阿贵抚摸着雪女的秀发，他爱怜的说：“ 除了他，你喜欢谁都可以。”

“我不管！我就喜欢他！”雪女倔强的说。

“那韩冰风呢？”阿贵有些生气地说：“你这么快就把他忘了？你看看你，不是喜欢瞎子就是喜欢和尚！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雪女生气地说：“你说的对！我不知道什么是喜欢，我不懂爱！可我也不需要你来教训我！”

阿贵叹了口气：“无尘，他愿意为了你而还俗吗？他会娶你吗？你是我唯一的妹妹，我是希望你能有个好的归宿啊！”

雪女愣了愣，说道：“我这就去跟他说！我要他和我一起走。”

“暮雪！”阿贵叫住雪女，他顿了顿说道：“我这次来是帮无尘完成心愿的，我已经派了大队人马来帮他重建千佛寺。”

雪女看着阿贵，她静静的说：“哥哥，你为什么要这样？”

阿贵神色凄然的说：“我这一辈子为了复仇，杀戮太重。我希望可以借此减轻我的罪孽，也希望老天看在这个份上，不会迁怒于你。”

雪女什么也没说，她默然转身离去。

她去了附近的小溪边。无尘正立在河边，他看着太阳升起的地方，霞光铺满了大地。他像一尊佛陀，拈花含笑看着芸芸众生。

“无尘。”雪女柔声唤道。

无尘的思绪被打断。他不知所措地看着雪女。昨夜的那一番风花雪月，仿佛只是一场梦。镜花水月，只是幻象而已。可是，眼前的人儿却是那样的真实。

“无尘，你跟我走吧！我们去天涯海角，永远都不分开！”雪女拉住无尘的手说。

“雪姑娘，还请自重！”无尘退后一步，他猛然松开了雪女的手。

“你……你叫我什么？”雪女不可思议的看着无尘，他昨晚是那样的情深意浓，怎么今天就这样的冷若冰霜？

“昨天晚上……”雪女说。

“昨晚什么也没有发生。”无尘打断了她的话：“如果有什么，也请姑娘将它忘记。”

“你……”雪女指着无尘，她忍住眼泪看着无尘，最终她什么也没说。

无尘转身离去。

清清的溪水潺潺流着，雪女俯身在水边，她看着自己的水中的倒影被泪水冲散开来。

愿奴肋下生双翼，随花飞到天尽头。

雪女舀起一汪清水，她轻轻地将水拍打在脸上。那溪水清凉刺骨，冷到她的心里。

不可离经叛道，不可贪恋红尘，只得功德圆满，便可早日升仙！

师父的话萦绕在耳边。无尘回想起师父临终的教诲，他让自己放下个人的情感，为了泱泱众生，要舍小爱为大爱。师父让她重修千佛寺，就是为了让佛光普照众生，让众生离苦得乐。

世间哪有双全法？不负如来宁负卿！……

千佛寺在阿贵带来的大队人马的修建下，一个月内彻底完工。阿贵用他那富可敌国的财富轻而易举的帮助无尘完成了心愿。大雄宝殿开光典礼上，有成千上万的善男信女慕名而来。也有其他寺院的僧人来主持法事。

这座宏伟的宫殿在青山绿水中，光天白日下，显得格外的光彩夺目。无尘身披袈裟立在释迦牟尼法座前，人们都跪下来顶礼膜拜。只有雪女站在那里。

她远远的看着，看着她的情郎。此刻，他是万人敬仰的佛陀的化身。他们的距离是那样的遥远。这宽阔的菩提之门竟生生的将他们的爱恋隔成了两端！

无尘转过身来扫了众人一眼，他的目光停留在雪女身上。

两个人，四目相对，却不能言语。最终，他背过身去。

大殿里想起了木鱼的声音，各种法器的声音，还有众僧诵经的声音。雪女脸上滑落一滴泪，她毅然转身离去。

这一滴泪，只为你那最后一次不舍的回眸。

你看不见我流泪，因为我是一只水里的鱼。

无尘的心里一阵刺痛。他知道她终究是离开了！

我能看见你流泪，因为你在我心里。

雪女最后一次看着大雄宝殿，它已淹没在众人诵经的声音中。

“还是回昆仑山吧！那里永远没有爱，也不会有痛。”雪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