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世断桥之白浪梦迷 第二十五章 白狐谣
三世断桥之白浪梦迷 第二十四章 龙涎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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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话小五和十七赶到望海台，天还没黑。小五看到镇子中央那个高台，心里一动，说：
“十七，你有没有上去过？”
“喔。”十七顺着小五的视线瞧了一眼，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还没有呢。”
“我觉得咱俩应该先拜会下。”小五小声言道，“我早些年听老人说，这上面有一座狐仙庙呢。”
“嗯。”十七答应着，心思却显然不在这上头，“可是，我有点饿了……”
？小五略加迟疑，可转念想想也是，毕竟十七午饭还没吃，便跟她向镇子东南角走去。
说是饿了，十七在街上遇到几家饭馆，并没有止步，而是一路走到暖春坞前。
小五抬头看了一眼暖春坞的牌匾，和两边的大红灯笼，不觉愣了。可十七头也不抬闯了进去，嘴里叫着：
“上酒！有酒吗？好酒好肉！”
暖春坞赶的是夜场，这个时间还没有多少客人。突然闯进两个女孩子，张口大酒大肉，店小二却见怪不怪，一改先上茶果点心的惯例，抱来一坛扎着红绸的龙湾陈酿，然后陆续凉拌热菜端了几个上来。
十七啪地一下把酒坛打开了，自顾自倒了半碗，端起来一饮而尽。接着桃花上脸，春意无限，端着酒碗让小五：
“姐姐，你也尝尝，这酒好着呢……”
小五这一路上心情本十分不爽，听着十七的声音一点点变软，心洞也慢慢打开了，就象肚子里有一个没底的酒缸，张着口吸酒一般。于是也无禁忌，两个人你一碗我一碗地喝起来。
一会儿半坛酒下肚，十七的声音发嗲，眼睛里满是柔情蜜意，身子半倚在小五怀里，搡着她说：
“相公，你看我俩对酒当歌，怎可没美人伴舞？让暖春坞的歌舞快点开场，好吧？”
而小五也已酒意上脸，干脆搂了十七的肩膀，回敬她一碗，顺着她的话茬笑谑：
“娘子，要不要卖个乖，给夫君我跳一曲？”
“好！我要来一曲霓裳，来一曲虞美人，来一曲彼岸……”
十七半躺着身子，举起碗来往嘴里灌酒，已经有酒水从两边流出来，滴在她自己和小五的衣服上。
这时店里客人多起来，经她们这么一闹，都没了心思吃茶聊天，扭着脸看两个年轻女子张狂任性，肆意撒娇、极尽柔媚。
渐渐华灯初上，音乐声起，一队绿衣女子簇拥着一个红裙少女转到大厅中央，翩翩起舞。
十七忽然伸出葱白一样的手指，指着中间的红衣女郎说：
“这个跳得不好，这个不是花神，让花神来！”
这下更是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小五连忙按住她的手说：
“十七，不可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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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十七这一嗓子，未免有点儿耸人听闻。包括舞女的动作都停了下来，于是有人好奇，开口相询：
“你怎么知道她不是花神？”
“我们天天来看花神跳舞呢，这人不是花神又是哪个？”
“她不是花神谁是花神？花神人呢？！”
暖春坞出现了一阵骚动。
再说这红衣女子，果然不是花神，而是花仙子月桂。因姐姐晚饭后情绪不好，人懒懒的，才由她临时出场顶替。这在暖春坞，可以说是一个最大的“秘密”，一般观众，酒客茶客，很少有人知晓。话说月桂听说有人找茬，定晴一看，人认得的，是大夫家那个从水里捞出来的女子，前几天刚跟若冰和小雨点来过。情知事出有因，便上前福了一福，笑问了一句：
“是十七姑娘，不认识这位姐姐，若冰人呢？”
十七已醉意熏熏，身子前仰后合，嘴里一个劲地说：
“我不管！我要见花神，让花神姑娘出来！”
小五人也醉眼朦胧，心里却还算清醒，在旁边还了一礼，笑语道：
“我叫小五。”
“嗯。”月桂轻应了一声，目不转睛地看着十七醉不能支、倍显娇媚的样子，心中暗思：莫非若冰都和她说过了？有心唤姐姐出来，又怕穿帮引起混乱，灵机一动：
“这位妹妹，怕是醉了，我给你取一碗醒酒汤……”
说完转身，裙裾悉索向后面走去。
暖春坞因醉女罢场，还是引发了一阵骚动。不过来喝花酒的多是男人，有几个不爱美色？皆贪看这两个如花似玉年轻女子的醉态媚样儿，又很快安静下来。
也就一盏茶工夫，红衣女子还是脸蒙一方白色丝帕，款款走了出来。手里多了一碗醒酒汤。众人理所当然以为她去而复回。可十七马上站起身，貌似酒醒了大半，上前抓住她的手，嘴里咕哝着：
“花神……”
花神捧在手中的蓝花瓷碗，呛啷一声掉在地上。
于是十七清楚地看到了她缠于手指，早已渗入皮肉的那一抹青色——
青丝扣。
“雪郎！”她从心底无声地唤道：
愿我俩今生今世，白首不分；千里万里，青丝永系。
即便有三生转世，也让我这发套长相绕指，丝丝入肉；
哪怕是十世轮回，亦能通过这青丝扣，在那茫茫人海，滚滚红尘，识你如初。
……
3
望海台。狐仙庙。当小五和十七耍够了酒疯，来到这座方圆数里唯一的高台时，整个镇子都已经安静下来，只有清冷的月光，斜斜地照进这所破落的小庙里。
狐仙庙的神台上供奉着一位中年妇人。虽然在夜色中看不清楚模样，可小五自到法云寺经如水住持点拨，灵性渐通，已经隐约猜到她就是青丘山上那位狐仙婆婆。
狐仙婆婆容颜多变，这在青丘狐族并不算秘密。因自从人、神、狐族分界而居，各安其分，神族狐族已不得随意和人类交流，施展法术。所以才有了庙，有了神位，有了下凡历劫，转世托生，作为人、神、狐族沟通的渠道。狐仙婆婆经常易容，也无非为了更好地救助世人。
只是十七，自从在暖春坞认出雪狼转世，就已经醉得人事不知。是小五连拖带抱，才把她带到了狐仙庙。
之所以要来这儿，是因为在暖春坞打烊后，小五方才发现，她们两个实际已无处可去。
作为在北辰滩涂出生的女儿，小五自前往法云寺寻觅三生缘，就没了回头路。因为她适逢花季，一个待嫁之身，家里人除了给她另找婆家，并没有第二选择。
而她宿缘未尽，举目四望，还有谁配做她的如意郎君？
十七就更不用说了。她本是青丘转世，无亲无故，这些天一直都在寻找自己的来历。目前虽已恢复了部分记忆，何况即便探明了出处，又如何归去？
只有青丘山，才是她们狐族的家园。
可既已远隔千年，相差又何止千里万里？
那么还是留在这儿吧。狐仙婆婆当年在青丘山，是九尾娘娘的守庙人。
她和十七由此出家，远避红尘，也未尝不是一个上佳的归宿。
想到这儿，小五不觉心中一痛，神思又飘回沂山深处那座古庙仙剎。
我和你从此异地清修，也算相望于江湖。
相望恒久远，何曾有相忘？
……
谁知十七从离开暖春坞，人一直睡着。小五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也只好这样呆呆地坐着，等候天亮。
天终于渐渐亮了，远处海天相接之处，现出一抹鱼肚白。镇子上开始有了嘈杂的人声。暖春坞的月桂却寻来了。
月桂行走江湖，自然对世事人心多旁人不及之处。从看到十七和小五的第一眼起，她就感觉这两个女子品貌不凡，异于常人。所以昨晚安排人跟踪，知道她们栖身于狐仙庙。
小五起身与她厮见。月桂也无二话，只问她们来自哪里，如果没有更好的地方可去，愿不愿意到暖春坞做事。
这？对月桂的邀请，小五倍感意外。她自己是心许庙里了，却不知十七意下如何。
可直到天光大亮，十七仍沉睡未醒，在梦里好像被魇住了，脸上时而眉头紧锁，时而浮起笑意。
在不远处的白浪滩涂上，传来阵阵小儿歌声：
望海台，禹王台，
白狐把庙开。
九尾娘娘守青丘，
子孙家四海。
望海台，禹王台，
神仙姐姐来。
京城一变天地崩，
莲心何处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