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
我记得那天是十几年前的周末,一个叔叔把捕鸟笼放在了我家大方桌上就出去了。我拿起笼子,想看看画眉鸟的眉毛是不是真的像画上去的一样。突发奇想把笼子颠过来,想看看它会不会也颠过来。。。结果,笼子的门打开了,画眉鸟飞走了。大人说本可以卖百来块。
也许无意间,我做了件好事。
我吃过鸟。大人们说是麻雀、斑鸠什么的,算起来十几年过去了,全然记不起什么味道,但还能想起打鸟的场景。
斑鸠那是一个冬季,下过了大雪,村里的王二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一支气枪,往兜里塞上一小盒铅弹,再喊上几个羡慕者偷摸摸打鸟去了。
我觉得很新奇,跟在王二身后,尽量压低声响。王二幽幽地说,气枪的精度和威力都不高,但打鸟就搓搓有余了。打鸟最好是在冬季,尤其是下雪的时候,一片白茫茫雪地,鸟儿眼花辨不清别方向,爱在树上休息;再则是太冷了,鸟不爱动,没那么警惕。
第一个猎物是只斑鸠,王二说气枪容易走火,上了弹必须马上开枪,不然伤人可就不好了。说话的功夫也没闲着,王二给我们演示上弹:折开抢,从口袋里掏出那盒铅弹,小心翼翼的撵出一颗,把圆头塞进枪管里、再合上、拉栓。那只斑鸠在树顶上,王二找好角度,毫不犹豫的开了枪。斑鸠立马飞走了我以为没打到那只斑鸠,王二却盯着天上,仿佛颇有经验:斑这斑鸠大是大,容易打中,但气枪威力小,留下个贯穿伤,打不死就飞会飞跑,麻烦的是流血死了的话就捡不到了。话音未落,斑鸠飞不到几十米仿佛不堪重负,一头栽在了雪地上。我们捡起来看看,原来是射中了翅膀,羽毛上有不少血迹,斑鸠还有些气息,无力的呜咽着。
麻雀不久,发现了一只小小的灰色的麻雀停在树枝上,王二折枪填弹上膛一气呵成,用右肩死死抵住枪托,再把枪杆靠在树干上,轻声说到:看我的枪法,一枪崩了它的脑袋。说完,他定了定神,食指缓缓扣动扳机,一声枪响,那麻雀应声落地。王二捡起地上的麻雀向我们炫耀,你们瞧瞧、瞧瞧,这子弹从左眼骷颅进,往右眼骷颅钻过去。我仔细一看,铅弹很小,刚好也就眼珠子那么大,这只麻雀没了眼珠子,像丢了魂一样。
陆陆续续打了不少鸟,有的打伤了翅膀;有的打穿了胸膛;有的打碎了脑袋。王二兴致勃勃,把这些鸟都收集起来,吩咐跟班们烧壶开水,往这死鸟上一淋。小伙子三下五除二就给拔了毛。开肠破肚、去掉内伤、剪下脑袋,再切几根胡萝卜,让王二的老婆好好炖炖。。。
此后的十多年,我没见过气枪,也没见过猎鸟。
说起鸟,还有件心事
七八年前偶然发现一个鸟窝,很干枯的杂草编的,看起来已经弃用。我想,里面兴许会有一点蛋壳,几根羽毛。鸟窝就在我头顶的树枝上,跳起来应该够得到。尝试了几次之后,终于拽到树枝,鸟巢被扯了下来,摔到地上。鸟巢里有蛋壳、有羽毛,甚至——还有几只小鸟。几只光秃秃的小鸟,没有摔出什么血迹,但内脏却被从下腹挤了出来,这几只小鸟,我摸了摸,还是温热的。
人与自然。年龄越大,越能明白人类的渺小。我们往往潜意识的,在这些小动物的世界中扮演着“上帝”的角色,随意左右其生死。
我想,在这世上,我们人类与其他动物一样,都被各种激素调控着,都有情绪。年少时往蚂蚁洞灌水、捅马蜂窝、掏鸟窝。也不知是这些童趣随时代发展远去,还是渐渐懂得生命的不易与可贵。无知的行为,对于渺小者而言,就像是爆发的山洪、不可预测的地震。对灾难的恐惧、人世无常的感叹,不仅仅是人类独有的情绪。善待生灵。
寒暑之间,又不知多少生命更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