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
二叔说话有些结巴,岂止是有些,就是结巴。有时候遇到他,第一句话会比较完整些,第二句话已经不能成为完整的一句话。那是因为在他看到你的时候,已经在倾尽全力地准备着,当他说出这句话时,憋的脸红脖子粗的窘态清晰可见。
二叔的结巴不是天生的。这个有本村不少同龄人可以作证。听说后天练成的。他小时候吧,几岁时,当然不是我所能知道的啦。他和同村的一个小伙伴故意学别人结巴,结果成功地成为了一个结巴。那个人是我同姓的大叔,后来已经纠正过来,偶尔有一点点“本色”流露。
二叔身材高大,相貌堂堂,本来是不愁找媳妇的。真正到了男大当婚的年龄,确实是个难题。幸好当年还有接班的政策,于是他在一所学校食堂参加工作,烧的一手好饭。注意不是一手好菜。大锅菜怎么也不会好吃,但大锅的饭实在可圈可点。我也在那所学校上学,这一点可是清楚得很。特别是当年小鱼汤的鲜美,至今难忘。每当我打饭时,就会特意到二叔所在的窗口,享受一下特殊照顾。
他家大叔对于二叔接班这个事很郁闷,一辈子都耿耿于怀,本来接班的事就是他的事。但郁闷归郁闷,却也不能改变了这个事实。
二婶就这样嫁给了二叔。虽然二叔说话费劲,但干活毫不含糊,工作起来很认真,很仔细。家里的农活更是得心应手。加上二婶的精打细算,家底颇殷实,在村里倒也数得上富裕户。别的不说,前几年自家储存的麦子就达到万斤有余。他信奉老话:家里有粮,心中不慌。再到后来,他又把粮食供应给学校食堂,自然会有个好价格。但家里的存粮底限仍然雷打不动。
其实二叔与我同村不同姓。顺着老一辈人的叫法就这样称呼着。二婶的情况有些特殊。她是我们同姓本家,与我同辈。这样的话我是万万不能称呼她二婶的,只能称呼姐。农村人讲究“各亲各论”,意思是就这样的叫法才对,不能因为不同姓的二叔的关系就把本家的姐称呼二婶。老家还有句老话:灭亲不灭族。这一点在我前一段时间写到的二大爷那里体现的淋漓尽致。二大爷与他的连襟都是我们同姓人,但他的连襟辈分要高一辈,于是二大爷坚持按照本家辈分称呼他的连襟,一坚持就是一辈子。
二叔已经退休了,闲不住的他又返聘到距离家比较近的一个学校食堂。这样拿着一份不菲的退休金,又领着一份工资,二叔的生活自然越来越好。
也许是我在二叔的学校上过学的缘故吧,二叔每次见到我都会亲切无比。有时候,即使可能在路口错过,他也会特意留步等着说话,我也会提前招呼,免得看到他憋的满脸通红,从他口里蹦出的词语里,揣摩着他的意思,顺利聊上一会。其实不外乎那么几句话的。
只是二叔的身材已然有些佝偻,头发花白,唯一不变的还是结结巴巴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