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儿的第六感
又到月末了,采儿像久关牢笼的小鸟,急匆匆地收拾背包,直奔车站。
她必须赶上下午最后的一班车,不然又会多耽误一天的时间。现在赶一赶,就能和他多待一天。想到这里采儿的小脸不禁红了起来,她这是有多么想他呢,才会这么力争与他在一起的每一分一秒。
她急匆匆的买票上车,以至于多年后都回忆不出那个曾经路过三年的车站是什么样子,因为她的心根本就不在那里。二年了,每次的分别都依依不舍,每次的见面都翘首期盼。
她所有的记忆,都是停留在那张阳光般的笑脸上。她已与万物隔绝,她的世界里只有他。
每次都是这样,客车没进站之前她就会早早地从座位上站起来,抚平衣服的褶皱,理顺纷乱的头发,拿好自己随身携带的小包,就开始焦急地用目光扫射四周,好让来接她的人可以早一分钟看见她,然后她就像小鸟一样飞到他坏里。
可今天,放眼扫过去,看了一遍又一遍,路边并没有出现熟悉的面孔。直到客车进站停稳,人都走光,平时早已站在车门口的那张笑盈盈的脸还是没有出现。
采儿纳闷的拿起背包下了车,怎么会不在呢?不应该啊,上次通话,已经和他说清楚她要回来的,他每次都会提前来接她的啊。
他还没放学吗?还是临时有事?会不会出现什么意外了?采儿总是这样,每当有一点事情不在她的预期,就会胡思乱想。
怎么办呢?两人都没有电话。她在心中暗暗发誓,等她工作后第一件事就是买两部手机,再也不要这样着急的等了。
那么现在是继续等他?还是去找他呢?
如果自己去找他,万一他又来了,找不到自己怎么办?他会急死的。再说虽然来这里很多次了,但每次只顾着傻傻地跟着他在小巷中七拐八绕的,从来不记路,还真摸不清他住的地方了。无论如何还是先等他一会儿吧,万一他在正赶来的路上呢?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她时而起立,时而来回踱步。手上的杂志翻了又翻,一点也看不进去了。很快,太阳就下山了。
采儿终于忍不住了,心想:“肯定是出什么事了,这时早该放学了啊。”既然摸不清住的地方那就直接去学校吧,于是采儿伸手招了辆马自达,对师傅说:“去一中。”
校园的侧们还开着,她顺着人流冒充着一中的学生就溜进了校园。校园空荡荡的,仅有三三两两的学生穿梭在教学楼两侧的林荫小道上。她背着包尴尬地站着树荫下。他的教室在哪呢?他还在学校吗?会不会去找我了呢?采儿心中忐忑不安,鼓起勇气走向路上的两位女生,请问,你知道4班在哪吗?认识他们班的林子煜吗?
女孩打量了一下采儿抬手一指:“4班就在那,林子煜啊,知道的,不过不认识。”
她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刚好看见一男生从4班走出来。采儿连忙道了谢,大步的向那男生追赶过去过去问:请问你是4班的吗?有看见林子煜吗?”
那男生看了采儿一看,朝班级里吼了一嗓子:“林子煜——有人找!”嘴里嘟囔着这小小子最近业务繁忙啊!转身就走了。
片刻,那张纯净的白晰的笑脸一下子就出现在采儿的眼前。只不过那张脸很不自然地顿了一下,轻轻的啊了一声就连忙走过来。
你—你到了!说着略带歉疚地拉着她走向路边的小树林。
采儿就是采儿,虽然她有满肚子的疑问但只要看到他的脸,疑问立刻就会烟消云散。只是傻兮兮的看着他:“你今天有事吗?我在车站等你好久,没见着你,我就找来学校了。
呃——嗯——是有点事。子煜有点结巴的回应着。
还担心你不在学校找不到你呢?还好你在,一问就问到你了,你知名度不错啊!我还以为你出事了呢?艾艾只要没事就好……
采儿自顾自话地说了一大堆话,子煜才尴尬地说:“怎么会出什么事呢?”
采儿这才感觉子煜有点不对劲,她看子煜这表情,就想问他是不是压根就忘记要接她的事了,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好不容易才见面,真的不想一见面都生气、吵架,弄得两人很不愉快。她索性相信他只是有事而不是忘记了吧。
你还没吃饭吧!我带你去吃米线,那家米线很好吃。”子煜拖着她外校门外走。
嗯,好的!
采儿这样想着:“看,只是多想了而已,他还是在乎自己的不是吗?还想到她没吃晚饭。”虽然她不喜欢吃米线,但还是很开心的。只要子煜喜欢的她都会试着去喜欢。
唯一不喜欢的就是明明她们都相处好几年了,可是每次初一见面都能感觉到他的生疏感,要适应好一会儿才能恢复正常,所以为了打破疆局,每次见面采儿都叽里呱啦先说一堆话,然后才能恢复正常。
吃完饭,她跟着他七拐八绕的进了他的出租屋。这是一带专供学生们租住的群租房,狭窄的弄堂、灰色的墙砖,粉刷光滑的水泥院子里有三、四间小门,都是有一间大房子隔出来的。虽然地方很小,但因为这家收拾的干净,反而没觉得过于拥挤。
打开房门映入眼帘的,靠墙两边的竟放着两张床。
你与人合租了?
嗯!
你们班的?
不是,高三的。
哦!那我来是不是不方便了。
没事,他不常来。
采儿放下背包,正准备坐下。
这时,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子煜,你回来了,我买了包子你吃吗……
采儿一愣,抬头看看一个浓眉大眼的女生半推着门站在门口。
啊——有客人呀!
采儿连忙微笑:“来,进来坐。”
“子煜也不介绍一下,这是谁啊!”那个大眼睛的姑娘,满脸笑容进屋。
子煜尴尬的挠了一下头:“这是我女朋友。又转向采儿:“这是杨洁,我邻居!”
杨洁显得满面春风,是澜采儿吧,你就是采儿,久闻你大名呢,子煜把你夸的不得了。
采儿不好意思的笑了,子煜会夸她吗?她才不相信,采儿从包子拿出一包零食:“这个给你吃,坐下玩一会儿。”
“好的,好的,谢谢啊!”
杨洁很热情,也很健谈,采儿除了跟陌生的人有点拘谨,一但混熟了也是很健谈的人,两个女生你一言我一语,竟聊了好久。
两个女人一台戏,聊学校,聊家人,聊乱七八糟不相干的事,也没人理子煜,子煜也难的插上一句,一晃就到晚上10点钟了!
子煜说:“不早了,休息吧!”
杨洁不好意思的说:“我舍友不在,晚上有点害怕,我能睡你们这边吗?
采儿喵了一眼子煜,又偷偷打量着杨洁,皮肤白皙、圆脸、浓眉大眼、樱桃嘴,五官80分。个头不高,微胖,身材60分。性格开朗热情、活波可爱,懂礼貌,90分,综合考虑这个女生危险系数很高。
采儿有一件特殊的本领,她会本能对子煜身边出现的任何女生,条件反射的做出打分。这次这位得分有点高。
采儿觉得她既然这么清楚自己的好多事,说明子煜和她畅谈过,如果不是红颜知己,那就更危险。一个男生向另一个女生坦白他有女朋友意味着什么?采儿比谁都清楚。
那么会是红颜知己吗?红颜知己也是很危险的啊!
采儿在心中默叹,看来她只好和杨洁睡一张床的,她等了一个多月才等到这次相逢,现在连话都没好好说。
子煜连忙接着说:“也行,那你睡那张床吧,我和采儿睡这张。
采儿不声不响地接受了,她知道她这时不能做老好人,无论是红颜还是其他,这一晚这样的安排都是最好的安排。一是她真的想他,想抱着他好好的述说心中的委屈。二是这是个危险系数极高的女孩,她不能太心软。
灯熄了,简单交流两句,大家都不做声了。子煜直愣愣的躺着,什么都不说,采儿立刻感受到了,肢体语言代表着一切。采儿想着以往每次见面,子煜都像个毛手毛脚的猴子,挠得她一刻不停占尽便宜。而今天呢?
看来并非红颜知己。
采儿什么都明白了,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子煜感觉到了她温热的眼泪,赶快把手臂伸过来,让她枕在他的臂弯里。采儿用力的推他掐他,把被角死死的咬在嘴里,子煜一声不吭只是紧紧的抱着她,吻着她的眼泪。
良久,采儿才低低发出声音
她是你舍友?
子煜摇头。
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没有,你误会了。
那你心里有她?
你想多了!就是能谈的来,她身世挺可怜的!
你和她暧昧?
想什么呢,人家有男朋友。
有男朋友,还来这里睡?
她失恋了,心情不好。
你想趁虚而入,脚踏两船?
我哪敢。
那你为什么对我冷淡?
哪有啊!
那你怎么不抱我了?
我这不抱着了吗?
那你刚才没抱。
不是,有人吗,不方便吗。
那现在方便了?
我忍不住,你一睡到我旁边,我感觉我还是离不开你。采儿,对不起,让你难过了!
对面的床上,悄无声息,权当她睡着了吧。
采儿压低着声音哽咽着:“说好了不许欺骗的,说好了你要是有喜欢的人,你大大方方的告诉我的,说好了你要找一定要找个比我漂亮,比我有聪明,比我有才华的!你不许不守承诺”
子煜轻轻地笑了:“真是小说看多了,你以为我傻啊什么都对你说,现在说的好听,真发生了,你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哼,你不相信我,如果你心不在我这儿了,我肯定不乞求你,尽管我会伤心,但绝对从你面前消失,你永远都不会见到我。”采儿一边发狠揪着他的耳朵,扭着他的脸,一边泪眼婆娑的哭泣着。
子煜轻叹一声抓住采儿的双手翻身把她压在身下:“行,我相信你,你清高,你厉害!我找不到比你好的,舍不得你,行了吗?你再这样乱动,我会受不了的。”
采儿立刻乖的跟小猫一样趴在他坏里,一动也不动。
多么温暖的怀抱啊!真的好舍不得,他抱过别人吗?他是真的舍不得自己吗?是或是舍不得是自己的身体?他的爱还纯粹吗?
采儿也轻叹一口气:“真不知你哪些话是真的!”
子煜说:“采儿,你要是一周回来一次多好,你要是在我身边多好,我们太远了。”
不是可以打电话和写信吗?你电话不打,信也不常写”采儿幽怨的说着。
“你知道吗?你总是怪我不写信,可是我真的不会写,而且我觉得写信一点都不真实,每次看你的信,都觉得你是在和别人说话,我喜欢我们俩这样无拘无束的说话。看着身边人都有女朋友,我觉得你好遥远,像活在小说里。”子煜第一次很认真说着自己的感受。
采儿隐隐地感受到异地恋的危机已悄然来临。
你累了吗?你觉得我信上说的话不是真的吗?你想放弃了吗?还是你真的有喜欢的人了吗?
你看看,你又来了,不和你说话,你说我藏着掖着,不了解我。和你说话你又胡思乱想。你总是不开心,我怎么样你都不开心。也许我们真的该静一静,好好想一想。
采儿,立刻浑身僵硬,抽出拥抱他的手臂,侧过身去。
他要静一静,他要想一想,还要说什么呢,很明显的事了,原来他早就累了,早就想退了,不过是不知道怎么开口而已?再多的甜言蜜语都是骗人的。
嗯!好的,都静一静吧,睡了。
采儿,你又怎么了?
没怎么,困了,睡吧,我明天要赶车呢?
你明天就要走?你不是两天假吗?
一天,我就请了一天。
……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这终究是一句不切实际的话,她的第六感告诉她,她应体面的离开……
走进车站,采儿手里拿着临走前子煜送给她的随身听和磁带,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还有三天的假呢,她去哪呢?反正这样的心情,家是不能回了,先做上返校的车再说吧!
打开随身听,孟庭苇的那句:“你看,你看,月亮的脸偷偷地在改变,一句句的敲打在采儿的心上,采儿再也绷不住了,泪水像决了堤的大坝,奔流之下。她不想多停一秒,快速的检票上车,就在这忧伤的歌中,车子缓缓地驶出这坐令她伤心的的城市。
过了好一会儿,突然,磁带里面传来一阵滋滋的声音,随后突然想起一阵的咳咳声,采儿,下面有我为你演唱一曲《一千个伤心的理由》希望你能喜欢:“爱过的人,你已不在拥有,……
最后再献上一曲《爱你一万年》……
采儿,这是我专门为你录的一盘带子,唱的不好,希望你不要笑,我也不会讲话,经常惹你生气,我希望你能理解我,我想你,想你,真的想你,你快回来吧……我爱你!
车,轰隆隆的向北驶去,采儿哭哭笑笑,笑笑哭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