聆听灵魂深处的声音每天写1000字随笔散文

孤独,不过是缺少关爱

2016-07-14  本文已影响460人  三十七度女子

父亲出意外刚去世那些天,我们姐弟和我妈吵了许多架,好像彼此是时刻就要爆炸的炸弹,稍冒点子火星就轰然炸开,弹片四飞,殃及周边,无一幸免。我们似乎将所有失去父亲的不幸和悲痛无限放大的归根于母亲,似乎她让我们看不到父亲。

看着她穿红色的内衣,我瞬间火苗乱窜,这么哀痛的时刻,我们都穿着黑色,心情也黑不见底,她怎么能穿大红的内衣,而她居然也很生气,难道我也要给他戴孝不成。其实后来我才明白她是听了一起的阿姨说的,父亲的意外身亡在另一个世间会遭很多罪,而穿红色的内衣可以消除或者免去一些罪罚,她因为迷信才穿的红色内衣。

父亲去世我因为离得远,没能及时赶到他面前。她不知道听了谁的话说我没孝心,我当然不会接受这么大的帽子,又是和她一顿吵闹。

殡仪馆里,送父亲走的时候,她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她说你走了,我怎么办,我该怎么活……反反复复,我生气了,她怎么能不哭父亲,只是想着她的将来,见我语气不对她的哭嘎然而止,错愕的看着我,却是什么话都没有说。

那些天因为过度悲伤大弟又遇到一些事在众多亲戚面前情绪崩溃,抢了车钥匙摔门而去。她立刻像个无措的孩子一叠声的催促我们去追赶,又被我们骂了回去。似乎所有的情绪到了她那里就有了出口宣泄,而她也努力的一改往日父亲在世的火爆脾气,任我们一次又一次的火发到她的身上,承接着我们一次又一次的无理取闹。

我们都沉浸在深深地悲伤中,没有意识到那个她相伴了30多年的人突然辞世对她的打击到底有多大,对于她的生活来说不吝于天塌地陷,而她仍然努力地支撑着自己,强掩悲痛,强颜欢笑。还努力给我们打气害怕我们因过于悲伤而伤了身体,可是我们却那么的不懂事,那么自私,只一味的将属于自己的愤怒无情宣泄给她,不管她能不能接住,忘记了那时候自己要做的事,是贴切她,呵护她,而不是指责。

后来终于慢慢地所有的人都平静了下来,开始能如常的说笑,但她却像被抽去精神一样一下子老了很多,她时常陷于一种呆滞的状态,烧饭失去了往日的口味,越来越健忘,家务也懒得做,似乎一下子进入老年,那个昔日热气四溢爱凑热闹,爱串门子,爱帮助人的她不知道去了那里,我鼓励她去跳广场舞,弟弟们想带她四处转,给她买了影碟机、收音机,买了她爱看的秦腔,但是无济于事,她似乎忘记了她曾经是一个走十里路只为看一场戏,穿衣服很讲究的,爱走亲戚,广交好友,而人缘极好的人。她开始很少去公众场合,小区的戏园也不爱去,超市也很少逛,只偶尔带孩子去院子里晒晒太阳,忘东忘西,丢三落四,一度我弟弟怀疑她是不是得了老年痴呆症,但是查了很多的资料又不太像。

她对于我们说起父亲生前的事好像很敏感,她努力地想要改掉曾经易爆的脾气,想变成像父亲生前一样脾气温和,性格极好,可是跟随了她一辈子的性格岂能说改就能改掉的。我们坐在一起总是不时忆起爸爸生前许多事,说着说着不由泪盈于眶,这时候,她就酸酸的发脾气来一句,“要是我先去世就好了,那样你们就不会嫌弃我而是像想念你爸爸一样只念我的好了,而这又会立刻会被我们言语攻击,反正有时候她似乎说什么做什么似乎都不对一样。

后来慢慢地她便由以前凡事过问,操心的人变成了诸事很少问,一至于后来不闻不问,也放弃了以前爱穿漂亮衣服爱打扮的习惯,只要谁提议给她买新衣服,她总是推辞了又推辞,实在推不过去,就再三强调,不能太花太靓太短,太显年轻,她放弃了跟随她一辈子的臭脾气,性格慢慢变的温和,平顺,同时也失去了所有的热情,弟弟们带她去旅游她也死活不去,情愿呆在家里,守着她那一片卧室的天地,坐着发呆。

那天在电话中,她欲言又止地说弟弟买的鞋子底子有些薄,走路个的脚疼,但又害怕对弟弟说。那些年父亲挣了钱虽然不多,除了抽点旱烟,再从来舍不得花都立刻悉数交到她的手里任由她支配,于是家里的日常开支,父亲从来不过问,小到人情差事,为家里添点物件,大到我们姐弟上学,全由她说了算,她年轻时候的曾经还在小镇上去赶集,做点手工挣点钱,贴补家用。风里来,雨里去,受过很多苦,但是已过去很多年,似乎这些记忆都慢慢地在彼此的脑海里淡去。如今老了的她为自己添点衣服也都是我们看上什么就给她买什么,由不得她做主,买个鞋子不合脚,也都期期艾艾无法痛痛快快地说出来,害怕一不小心就招我们姐弟的一通抱怨。

我们齐齐抱怨她和以前判若俩人,老态龙钟,不积极不乐观,可是却没有理解她失去相伴三十年的老伴那种彻骨的孤独和寂寞。父亲干活勤快,脾气温和,从来没有像乡村里那些叔伯大男子主义一样,在家做“甩手掌柜”。我记得很小的时候,我们还生活在老家那个小院子里,她顶着烈日去地里干活,父亲总是陪伴在身边,做饭给她打下手,往灶膛里添柴火,有时候还饭后刷锅洗碗,给家畜和食。只有他在,家里的脏活累活都是他,母亲很少从插手。

现在,父亲去世了,她却被迫生活在儿女们的抱怨和眼神中,稍有不对,立刻成言语攻击的中心。

去年年前她和大弟回老家来,我看见她的头发都花白了,提议陪她去染黑,她想都没想就一口拒绝了,现在老了染头发做什么,前年爸爸在的时候她还是很高兴地烫染了头发的,我看见花白了头发的她孤零零的站在小姨家的巷口无所适从,突然眼睛有些酸涩。

本来想在老家住一晚上的,被我说还是住在我家里也就顺从的跟我回了家,她很想念老家但是却害怕回去面对那个生活了几十年如今没有了父亲很久未住人的空旷和冷寂,她曾经有一个热热闹闹的家,如今却再也无法拥有了。

有时候和弟弟弟媳闹一点小矛盾,她就负气说我回老家一个人住,我就不信一个人生活不了,但也只是嘴上说说而已,真让她一个人,又害怕孤独和舍不得尚未长大的小侄子。

父亲在的时候,他和她相跟着时常去老乡家串门,四处转转如今形单影只的她那里也不爱去了,只守着收音机和影碟机,看秦腔。有时候她打电话会给我说,梦到父亲了,他还是以前的模样。

现在父亲的三年祭日已经过去了,母亲也慢慢从悲痛中回过神来,变的如常起来,弟弟们旅行,她也偶尔会跟去。好人缘又开始发挥作用,时常和小区的大妈们领着孙子们去玩,热闹一点的地方也会去了,她又开始操心我们的生活,对我们不对的地方,又开始唠叨了,她开始变的又有活力起来。

直到现在我们才慢慢地明白,我们没有理解她失去父亲,生命里的一角轰然倒下的孤独和寂寞,她变成了一个需要我们呵护和爱的孩子。失去父亲的她虽然仍有家,但是住在我们任何人的家里去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踏实而心安理得。我们却自私地想当然的认为她变了。而现在的我们应该张开双臂理解她接受她,但愿这样的醒悟没有太迟,也愿我们姐弟的爱和呵护能让她度过一个有希望和期待的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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