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将。

#欲买桂花同载酒。

“我早已死于三十年前辞官的那一天。”

天色暝暧，黑云沉郁。黄昏未至，屋内已昏暗如夜。抬腕远点一盏宫灯，且借星星亮光映颊。临鸾启晚奁，粗砺指腹挲过唇角，阖目不忍注视老态。

涂抹出一副少女情态。扯一根红丝带，欲将霜发高束，不料双肘艰涩，竟难以及顶。只得作罢，仿学巷间老妪，松挽云髻。提摆越门槛，后脚一僵，便生生跌落在地。碎石生硌腰腹，懊恼撑臂爬起，扶腰缓行，囔声抱怨。

屈腰拾柴，轻扇蒲扇催火旺。黑色浓烟滚滚熏目，逼泪直下。以手掩面以护红妆，起身翻炒灶上粗食，竭力抻臂握勺，舀饭近唇小尝，蛀齿狠咬焦黄处，确认已熟。佝身寻处净地，倚壁几口狼飡下，暂且搁碗，转而浣衣。

红缨入目。仿如雷击，呆立原地。半晌回神，急向其去，不敌老身无力，一步一踉跄，却恍若未觉，只任沙石磨得双膝瘀血，手中已紧握住旧物。

枪，是我的枪。

心中窃喜浮于眉，仰眸朗声笑，忽觉力灌四肢，但匆匆出门去，不理旁人诧怪眼神，拍出几枚铜钱，却令道：

“与我，打一壶酒来！”

指如风动，直掠酒壶。琥珀浓液晃出，微一蹙眉，顺势仰面张齿，酣畅狂饮。浪溅乱发，反手散鬓，汹汹游城，稳步疾行。

当年，当年他们便是这样迎我的…

扬眉带笑，嫣然扬手，胯作驭马之状，挺胸傲视。翻掌挽枪花，纳赞声入耳。赞浪态为媚，誉嚣张为傲，称我作战神。

而如今…

拨发露颊，凶光毕显。狠剜鄙嫌目光，活似阎王。醉态尽显，狂步舞枪，挥出一条血路。扒落布衣，背朝天地。

而上痂呈游龙之势，狰狞游走，夹有骇人血丝。

等不到人应。错愕回身，却见人潮四散，满目夷弃。为何？为何这般弃我！跪地长捶，泣血悲吟。

“我曾一日看遍长安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