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色鸟

“我想坐那条船。”

“哪条？”

“那只有一条啊，那条船头拴着铁链，船体内有补丁的那条舢板。”

“那条船已经在石滩上弃了好多年了，你看船板已经长了绿苔藓，说不定已经被虫子吃掉剩下薄薄的一张木皮了，一挪动就散架了。”说着，我瘫软的蹲下，模仿着一个酒鬼不省人事没了骨头倒下的样子。

“可是，对岸树上有一只彩色的鸟，我想去看看。”

“鸟？彩色的？”我吃惊的看着她，不可思议的样子打量着对面那棵生长旺盛正值年青的那棵树，因为对岸是一片草地，树只有一棵。

“对啊，它召唤我去看它，你看，它就在树冠的叶子中间。”

我有点慌张，有点害怕了。“召唤你？树冠？”尽管临近夜晚，对岸并不远，所以很容易能看清树的一切，我仔细又看了看，并没有什么异常。

多年后，我时常在梦里梦到有一只彩色的鸟，一棵一模一样的树，鸟确实在树冠的叶子里，我甚至能清楚的看到它的眼睛，它也在看着我。从梦中惊醒，我无法入睡。

我坚持没让她踏进那条舢板船。返回来后，我也渐渐的和她失去了联系，也不知道她的去处。在一次天气晴朗的中午，我在惯常的一家餐馆里就餐，坐在惯常靠窗的位置，惯常吃着盘子里的鸡肉，惯常的看着外面行人来来往往。她径直地坐在我桌子的对面。我很吃惊，她一点也不讶异。她化了精致的妆，一身红色的旗袍，和以前不太一样，多了些成熟女人的味道。以前偶尔听她说她最喜欢红色和白色。我没有问什么，她也没问什么。

“后来，我又去了一次，用那条小板船，如你所说，船体进了水，行到水中，就要沉下去了。一个男人救了我，我到了那棵树下，看到了那只彩色的鸟，然后它就飞走了。”

“哦。”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有太多话想说，这个词也最好。

从此之后，我再也没遇到过她。在那次餐厅“偶遇”中，我得知她结了婚，和那个救起了她的男人，没过多久，她又离了婚。她没说为什么。她讲的很轻松，好像是说的是小说里别的红尘里女人的事。我一直不愿把她称作女人，至今自然如此。临别的时候，她送给我一只彩色的羽毛。我托人裱装了起来，挂在了书房，很好看的一件艺术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