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不了餐厅》——教我们如何面对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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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不了餐厅》是由黄渤，宋祖儿，张元坤和五位患有阿尔兹海默症（老年痴呆）的老人一起开的一家餐厅，不同于其他综艺真人秀，更偏向于公益纪实性质的。黄渤更是为它推了《极限挑战》的录制，现在已经播了很多期，将近收官了，评分非常高，令很多人感动而思考。

但其实我一直在躲这个综艺，躲的原因，也是因为这个。无论是面对白发苍苍的老人，还是面对疾病缠身不可知的故事，可以预料到这个节目太好哭了，我迟迟做不好潜意识里的心理建设，去有力气点开它。

直到今天，外面下了一天的雨，窝在家里的我想说不如看一下试试吧，于是就一连三期。最后过程中笑着笑着就哭了，哭着哭着又笑了……

里面的老人，年龄加起来已经超过 300 岁，最大的已经 81 岁，最小的也有 65 岁。他们曾经是妇产科主任、英语老师、退役军人、水电维修工人等等。但他们最大的共同点，是健忘。餐厅的名字叫"忘不了"，可这里的服务员往往什么也"记不住"。不认识人，上错菜，算错帐，忘记收钱等经常会发生。
"对不起，我实在想不起来"，脑中有个橡皮擦，这种情感上的心酸，是分割失败的生活，无法感同身受的苦痛。记忆是什么，没有失去过的人，大概不会明白。

然而就像黄渤说的，这是一群宝藏老人。他们全都非常乐观向上，积极对待生活。

小敏爷爷有着惊人的数学天赋，帮助祖儿算账，比计算器还快，而且长得像《飞屋环球记》里的卡尔爷爷，就缺一副眼镜。

珠珠阿姨虽然说不了那么清楚，但用她的招牌笑声感染着每一个人。

大桥爷爷是退伍军人，平时不苟言笑，唱起军歌却充满激情，他愿意相信世界的美好，给予客人信任，相信客人打包拿走的碗还会送回来。

公主姐姐是一个有着少女心的妇产科医生，前一天还在兴致勃勃地教小女孩扭秧歌，第二天女孩再来时，她就已经忘记。然而一个孕妇来吃饭，她只摸了肚子，就马上判断出孕期。她忘记了客人，忘记了自己，却忘不了几十年最根深蒂固的职业本领。

蒲公英奶奶有着十年的病史，一直用坚挺的意志做对抗，把自己的经历变成了对抗病症的教材，她画画，学钢琴，教英语，一口流利的英文让人佩服，其中跟几个外国留学生的对话更是触动人心，

"以前，我会法语和日语，但是现在全忘了。我患了阿尔兹海默症，这个餐厅所有年纪大的服务员都患有阿尔兹海默症，但我们都愿意参加社会活动，我们没有失去希望，开心的活着，我们接触不同人群，然后，我们会觉得我们依然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着，我们热爱生命，也爱我们的孩子，我们的亲人，我们非常享受我们的人生，这是我们来这工作的原因，这是一个尝试，展示给和我们一样的老人，我们不能只是等在家里，只是等着死亡，所以我们想要投身社会，这是我们的目标，如果你们发现我们服务的不好，请原谅我。"

跟其他明星尬演的综艺不同，整个节目里主角是五位老人，大部分镜头都在记录他们的言行，就连黄渤更多看到的是他的背影，女神舒淇来了也明星光环失效。我喜欢黄渤在里面很多的沉默时刻，这种沉默和背影不是代表叹息和躲避，更多是他的温柔和敬意吧。

节目最大的良善在于镜头很克制，或者说是在守护。尊重现实，尊重人性，没有烘托悲伤的情绪，没有放大的特写表情，也没有刻意对老人们投以悯然。我常常会忘了他们的疾病，他们嬉笑打闹，善谈智慧，也有像小孩子一样的固执天真，只是会突然间地失语，停顿，一脸惊慌失措。然后都淡然面对了，这种淡然也给了观众的我们，这一切和老人们无关，和疾病无关，和命运无关，是我们少见多怪了。很多时候我们对生命仍怀有敬畏，面对那些令人动容的情感就无法忽视。

在第三期节目最后小敏爷爷与老友的相识就直接泪奔。小敏爷爷给相识50年的好友写信，邀请他来餐厅吃饭，收到信，老朋友特意从上海飞来深圳看他。进入餐厅，四目相对，他对客人微笑，却认不出来。老友从开始地坚信"他一定会认出我"，最后一次次擦肩而过，变成一句"认不出来了"，瞬间泪目。
明明是你请我来吃饭，却忘了我是谁。白云苍狗，时间已成为吞噬记忆的巨浪。

后来在聊天里的很多巧合中察觉，
"我也住在天目山路"
"我以前也在菜市场工作"
"那你还记得我吗？"
"真的猜不出来了……"

小敏爷爷忽然恍然大悟，叫出了老友的名字，一瞬间，记忆归位，上前一个大大的拥抱，爷爷面对镜头，笑得一脸质朴，
"王作雨啊，我想和你做永远的好朋友。今生今世，永远不会变。"

初次失忆，很高兴重新认识你，相逢总是陌路人，但君永在我心中。如果有一天你我面对而坐，我未问候，请原谅我不是故意忘记你。

遗忘并不可怕，甚至失去也不可怕，我们应该敢于面对生活的真实和残酷，现在开始记住我和我们的点滴，生命每一秒都是宝藏，就算遗忘也不辜负时光，我觉得最美的情话大概是，你可以忘记全世界，我不想忘记你。

文章首发于公众号“青年阅读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