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雪而行
雪天走路是颇有趣味的。
刚刚飘起雪花,行人多会驻足看看天,欣喜地寻找雪花飞舞的轨迹,伸出手去,将那雪迎接进自己的手掌心来,想仔细赏玩。
可惜那雪一沾上手心,就娇羞得不知道钻到哪里去了。连一丁点儿微凉都没有感觉到,它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于是人们此时大多走走停停,走走看看,总是企盼着雪下得再大一些,再大一些,心情似乎全在这期盼上了。
及至地上铺了一层薄雪时,雪花似乎不再那么羞怯了,她会乖巧地在掌心做短暂停留,这时就可以看清她那精致美丽的身姿了。她好像大胆了很多——继而伏在你的头发上,粘在衣服上,钻进衣领里……和你玩起游戏来,她让万物披上了银装,也会让你变成白头老太太或老头子。此刻你若是伸出舌头去,她也会在舌头上跳跳舞,留下凉飕飕、甜丝丝的味道。
走在这样的雪上,脚踩在地上,沙沙的似乎地上铺了一层薄薄的细沙,发出极小的簌簌的声音 。
如果下了一夜的雪,到处就会银装素裹。出门时的第一脚踩在雪地上,有一个大大的脚印,陷下去一个深深的脚窝。感叹着这雪真大,把鞋都要吞没了,继续前行,听见咯吱咯吱清脆的响声,回头一看,身后留下一串深深浅浅的脚窝,似乎有无数个小脚丫跟着你在前行,你就是那个英勇无畏的开路人,不由让你有一种自豪感。
走着走着,抓一把雪,团一下,这雪蓬松的像棉花似的,如果把团好的雪球扔给同伴,立刻引发了一场友谊的战争——无数雪球交织飞舞,雪花飞舞,叫喊声,欢笑声,把雪花落下的簌簌声、脚底下的踩雪的咯吱声全掩盖住了,雪花在空中的舞蹈是多么欢快啊!
即使是忙碌的上学路上,上班途中,大雪让公交车变成了龟速前行的白色甲壳虫。却不会让无法乘车的人心情变差,行走在雪地上人们大多带着快乐的心情。
雪地难行,不小心就会打滑跌倒。
孩子才不会在乎这些,他们此刻无比的坚强勇敢——摔倒了就顺势在雪地上滚一滚,躺一躺,和大地大雪那个亲密接触,或是顺势抓一把雪,小腿一蹬,立刻站起来跑动,抓雪团雪球。
如果有大人搀扶着他们,拉着他们的手,他们也要挣脱那牵他的手。尽管那只手充满了温暖和关爱,他们却想要雪那样无拘无束的肆意。把玩雪球的手冻红了,哈着气暖暖,继续抓雪。
“扔了吧!你看看你的手都红了。”可是大人们呵斥是无用的,即使小手冻得通红,孩子们谁也不会愿意将手里的雪宝宝扔掉的。如果那雪是干净的,他们甚至会放进嘴里吃上一口,好像那雪就像冰激凌一样甜。
如果大人们不松手,他们也会借助大人的保护,顺势一路滑起雪来。或是一手牵着大人温暖的手,另一只手一会抓一把灌木丛上的雪,来个天女散花,或是照样和其他孩子相互打着雪仗。
大人们比起小孩子似乎懦弱了许多。走路的时候生怕摔倒,总是两腿微微打弯,迈着细碎的步子,小心翼翼地盯着路面,两只胳膊也向外微微伸展,五指微张,全身每个细胞都绷得紧紧的,生怕脚底打滑。即使这样的小心,走着走着,也会“哧溜”一下,一只脚打滑,打个趔趄,瞬间,浑身发热,紧张得头上冒汗了。
有些地段一些细末一般的雪飘落在冰上,似乎做了防滑剂,变成了刚下雪时那种沙沙的感觉了,走上去不滑了,轻松多了。但是若是此刻放松心情,不再注意脚底下的话,也有可能一下子摔个仰八叉。
走较长一段路的话,这样滑的路面就更具挑战性了。眼睛必须像扫描仪一样扫视着路面的情况,大脑迅速判断哪块地面不滑可安全着陆,然后腿立刻执行命令迈开脚步去。
但大脑的判断有时也会失误的,尤其是雪和冰混合的地段,失误就更多了。一只脚一旦迈出去,即使打滑,也是很难很快收回的,一旦感觉一脚失控,立刻将两只胳膊不自觉的挥舞展开去,努力保持要身体的平衡……如此一路惊险无数。
这样的路一个人走,就有些势单力薄,往往是胆战心惊的,跌倒的几率也会大大的提升,因为自力更生必须要付出得更多一些。可若是两三个人结伴而行,便就倍感乐趣多多。你打滑了,我扶你一把,我一个趔趄,你搀我一把,一路走来,惊呼、搀扶、笑声交织着,还会从心底感动——有人同行真好,有人扶持的感觉真好!
可若是太阳出来,雪水融化,那走路就立刻乏味了 ——会甩起泥水,沾湿衣裤,人可都不喜欢这样。这大概也是人们喜欢雪多余于喜欢雨的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