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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见

2015-06-05  本文已影响23554人  贝龙

我就在未名湖畔静静地走着,或许还带着微微的娇喘。胸快速的扩张再收缩,脚步虚浮。

刚跑完步,一圈一圈的那种。耳朵还塞在耳机里。

我在构思一篇构思了五六年的文章,事实上我已经打开便签在写了,我写下标题——当我在跑步的时候我在想什么。

我已经把开头结尾,血脉灵魂都编排好了,我知道,这将是我最真切也最伟大的作品。毕竟我若跑了一千次,我就想了它一千次。这时整个未名湖几乎是没有人的,连草丛中的情侣想来也没有几对。灯是昏黄色,翻嘴石鱼静静地而远远的躺着,和珅的石坊在看不见的地方没人践踏,而博雅塔看过去是比天空还要黑的矮矮的墓碑。很小很冰的雨从很远很远的地方死在我脸上。这时如果不是耳朵里祥和的轻音乐,心里还有要创作伟大作品的激动,我定乎是会害怕的。

就在这时,那女孩出现了。她骑着自行车很缓慢的很缓慢的从我身后进到我的眼角里,先是她踩踏的脚,在黝黑的踏板上黝黑的鞋和黝黑的裙摆之间的小腿与脚踝,白得像一张沾满墨水的白纸上未被墨浸染的地方。然后我在等她的身体整个穿过去,我不习惯写东西的时候有活的东西在身边。然而她慢了下来,就在我身侧,她居然下车推了起来。

她在靠近我。

我心跳开始加快,终于忍不住回头看向她。她刚好也看向我。

头发蓬松,面色苍白,似乎挺漂亮的。我用似乎是因为那时候我炸了,真的炸了。

所有的思路,所有的神经,断了,都断了。我是谁,我从哪里来,天为什么这么冷,忘了,全忘了。那时候脑海里只有两个字——鬼啊!真的只有这两个字。

无数的贞子,无数的血和恐惧从记忆的深处翻腾出来。我就这样与她对视了几秒,终于自以为毫无痕迹地加快了速度往前走。也是那一瞬间,我醒来,我突然意识到,她似乎有话要对我说,并且突然很想听。但我还是怕,所以我往前,往前。她也骑上车,往前,超过我,往前。我走得很慢很慢,而她骑得特别特别慢,就在我前方。有时往右歪一下,再往右歪一下。但我们之间终于还是越发远了。在拐角处,她回头看了我一眼,依然头发蓬松,脸在昏黄的路灯和紫红的天空下依然很白,依然像鬼。

但我突然不怕了,我突然很想知道刚刚那一瞬间她到底想干什么。

我突然很想知道,为什么这样一个苍白的人,穿着这样的黝黑的衣服,在11点多出现在几乎没人的湖畔,这样慢地骑车。

我突然很想把这件事记下来,于是,我把之间写的标题和开头通通删掉。我走到那个拐角,看她慢慢骑进黑暗里,就像被吞掉一样。

然后我把歌单由全部曲目换到轻音乐,接着一圈一圈地走。雨时断时停,人越发少,天越发冷。我往前看了看,一个人也没有,我往后看了看,也没有一个人。湖都睡死了,只有我,和我的影子。

突然很想笑,或许不过是我的胡思乱想,不过是再寻常不过的偶遇。只是因为天冷了点,灯少了点,而那时候,没有一个人类在我身边,这样的条件下,出现幻觉都不足为奇吧。

说起来,这样平庸而漫长的世界,哪来那么多突然的生和死,哪来那么多的神仙和鬼魂,我们不过是很缓慢地活,然后很缓慢地走而已。

但我想,我还是会在很久的一段时间里记住这样的偶遇,记住那个慢慢走近又慢慢走远的记不住样子的姑娘。

我突然很庆幸那时候我没有理她,因为只有未知的才可能是神,是鬼,是传奇或悲剧。

而已知的都只是人,和他们令你大失所望的故事。

因为只有错过了,才会牢牢的记得。

我以后或许会这样跟别人讲,一天晚上,我遇到一个没有影子的姑娘,面色苍白,头发蓬松。她是来找自己的灵魂的,她是十年前跳进未名湖里的不为人知的诗人。而现在,她骑着自行车以她尽可能慢的速度,她一遍一遍地呼唤她自己的名字,声音是平淡而轻柔的:要期末考了,考完就放假了,你不回来,我如何回家。

最后她消失在黑暗的尽头,连着雪白的小腿一起。

这样,更像一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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