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父亲最糟糕的礼物，就是他们的儿子

这是Spenser的第568篇文章

曾经听一位当了妈妈的女性朋友开玩笑说：

“报复一个男人最好的方式，就是给他生个儿子。”

这话乍听起来有些偏激，不过稍微琢磨一下吧，又能让我勾起一抹略带无奈和戏谑的苦笑。

作为一个创业者，我自认这两年，在商业认知和实操上有着飞跃式地成长；但回归到一个儿子的身份，就算已经是三十多岁的中年人了，我还是常常觉得自己在面对和父亲相处这事上，一头雾水，像张白纸。

端午假期前一天，我从上海坐动车回宁波老家探亲，路上就开始犯愁，不知道见了我爸要说点什么好，因为我们一年下来也说不上几次话；

我深圳湾的房子买了两年多了，他一次都没来看过，只说你自己过得好就行了，莫名给我一种君子之交淡如水的距离感。

后来和身边的朋友一聊才发现，他们之中很多人别说君子之交了，爷俩一见面、一交流就闹别扭或者吵架的都大有人在；

以至于，我有时候会很打趣地想：

相比女儿的体贴暖心，儿子啊，真是一件让父亲糟心的礼物。

1

这倒不是说当儿子的天生不省油；

我们这一代人吧，基本都是在有“严父”配置的原生家庭中长大的；相较于西方的平等和自由，中国的爸爸们在对孩子，特别是儿子的教育上，还是奉行严苛和克制法则的，老一辈父亲尤其如此。

我很小的时候，就被父亲要求帮着打理自家的水产铺子了。

一开始只用帮着管管摊位，后来家里生意做大了一点，到年底的时候，海鲜作为送礼佳品需要被大量采购，我爸更是要我凌晨4点就到菜市场打下手；有时候我起晚了，5点到那里，他会很大声地当众斥责我：“你来得真早！生意都做完了才来，快去冷库抬一箱冰鲳鱼来！”

本来对一个孩子来说，假期早起就够反人性的了，零下几十度的冰库说进去就进去，还经常被鱼刺割破手指，心里一百个不情愿，也不敢抱怨一句，因为知道，这只会换来父亲更严厉的批评。

这种敢怒不敢言的心态，在我年少的时光里持续了很长时间；

虽然后来长大一些，能体谅这一切着实是因为父母挣血汗钱不容易，但是也让我习惯了对父亲保持敬畏和距离；

因为我感觉自己总是那个让他有刺可挑、让他不开心的儿子。

2

后来我离开体制，远走香港留学，又有幸踩到新媒体崛起的风口，果断创业开起了自己的新媒体公司，收入和影响力都指数级地放大后，我以为父亲会为我骄傲，却没想到，这也给他带来了新的失落——

特别是当他发现自己对我所从事的领域一无所知，没办法在金钱和意见上给我更多帮助后，除了叮嘱我千万不要做违法犯罪的事情以外，他能做的也没有更多了。

我这才发现，每个父亲对自己儿子的心态，多少都是有些矛盾的：

你太不成器吧，他会恨铁不成钢，甚至视你为一无是处的败家子；

可你如果早早地超越他太远，他也会因为觉得自己不被需要，而陷入一种“父亲早衰危机”。

李诞曾经在《奇葩说》里分享过自己的故事，说他上大学时，老爸每天都给他打电话问他过得好不好，让他不胜其烦，也不理解，觉得我反反复复说过得好，你怎么还问个没完。   

后来他懂了，老爸就是想参与到儿子的人生中，他不能接受自己在儿子的世界里变得不重要。

虽然现在很多人在网上倡导，说父母应该有独立于子女的生活，不应该年老了还变相依赖子女，可我却认为这样的观点很站着说话不腰疼。

毕竟，把一切奉献给孩子和家庭，是他们那一辈人从年轻时就坚定信奉的不二准则，所以要他们在这个年纪还与时俱进，太过苛刻；

可是，平心而论，我自己对此也没有找到什么有效的办法。

3

创业两年多，我虽然还没有成家，但是因为现在除了自己，也得为手下的员工负责，所以我感觉自己也越来越能体会曾经父亲的那些压力、无奈、以及他潜移默化带给我的教育。

比如有一次，我还是大学生的时候，也是放假帮家里卖鱼，无意中看到摊位的隔壁老王，居然偷偷把我家的鱼，放进他家的冰箱。

这怎么得了，一条鱼一两百块呢！赶紧和老爸说了这事，没想到他只是很平淡地说:“我看到了，没关系，让他拿吧，下次我们自己小心点，把自己的鱼放好就行了。”

为什么不要回来？

我爸说，你现在去理论，就算把鱼拿回来了，但是关系搞坏了呀，他以后肯定不能照顾咱们生意了，而且连朋友都没得做，损失更大。所以，你觉得是拿回一两百块的鱼重要，还是生意合作伙伴重要呢？

然后中午看到他们一起吃饭，谈笑风生，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这件事，对我日后的商业策略，影响很深。除了让我理解商业上的灰色哲学，也让我懂得了怎样才算成熟且长远的商业眼光。

我常常在突然领悟他儿时教育的某个瞬间，惊喜地想立刻打电话和他分享，却最终碍于长久的疏离式关系，让我不知道如何开口。

有点讽刺，我能洋洋洒洒地为读者写出几百篇公众号推文，也能即兴脱稿给听众进行演讲或者授课，却不知道如何开口给父亲说一声谢谢，或者分享我身边发生的有意思的事。

想想都让人觉得糟心。

大家老是讽刺在朋友圈祝爸妈节日快乐的人，因为爸妈可能根本看不到你的朋友圈；

可是，正是因为他们不怎么看到我们的朋友圈，我们才更好意思在朋友圈说出对他们的感谢呀。

就像颜如晶说过的：“父母是孩子前半生唯一的观众，孩子是父母后半生唯一的观众。”

骨子里的含蓄也许很难改变，我也不知道自己以后能不能有所改进，但起码在今天这个父亲节，我能发一篇文章来表达对他的感谢，就很满足了。

老爸，父亲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