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红颜祸水?还是命运安排?
常听这样一句话:“自古红颜多薄命。”这薄命不知是自己惹的祸?还是命运安排真有点说不清。
1
九十年代初,大矿国有企业周边很多小煤窑私挖乱采,吸引来很多民工。他们在山头搭建自建房,两年的时间,整个山头房子连成片。房屋没有设计师,也没有具体规划,人们随地理位置搭建,所以正房西房等乱建一通且高低不齐,显得杂乱无章,住户天南地北口音的人都有。
有一远方亲戚也住在山上,她们两口子育有四个孩子。为了养家在院子里搭棚子磨豆腐,每天小饭店送一些,住宅区卖一些,生意做得很红火。
偶尔休息去亲戚家串门,日子久了和她家的邻居也熟了,每天午休之后,居民们喜欢在院子外空地树荫下聊大天。
四川人拖着悠扬的长腔调,“这哈,那哈”地聊。河南人结结实实地说:“中,中。”外地人听不懂本地方言,本地人咬着大同普通话说:“那个啥,真个啥的。”内蒙人说话倒是朴实。
有位邻居是人们公认的美女,她叫梅朵,大高个儿,俏脸盘,五官长得也好看,身材微微发福,说话的腔调像内蒙人。长的样子圆润漂亮感觉很真诚,慢慢相处久了就会发现梅朵很鬼精,说话绕弯打听别人的家事,把自己的家事包裹得严实。
大约95年,附近小煤窑开业产煤,简陋的设施只能用骡子车从井下往井上拉煤,山上很多人家买了两三条骡子雇人赶车挣钱,梅朵家也买了两条骡子。她老公使唤一条骡子,托人又雇了个赶骡子车的人。
那时梅朵三十七八岁,打扮地妖艳亮丽,正是年轻貌美、笑脸如嫣的年纪。她老公叫贵财,身材矮小长相一般,家里的大小事都是梅朵做主。梅朵说:“往南;贵财就去南边,”梅朵说:“往西;贵财就去西边。”他随和也勤快就是比较软弱。当年盖房子的时候因为占地方,让名叫王三邦的咋呼几句就后退了,是梅朵和那家人吵架争地盘,让王三邦打了两个耳光。贵财不敢出头,梅朵撒泼哭闹了半天,王家根本不搭理,气得梅朵报了警惊了公,派出所出面调解才迫使王三邦让出地盖了房子。为了这事梅朵难过了好长时间,贵财在梅朵面前一直愧疚得抬不起头。不过时间久了梅朵心里的委屈就像阳光之下的冰雪慢慢消融了。
春季天气渐暖,午后太阳暖融融地直射大地,地里的种子经不住蕴温裹挟,不经意孕育出嫩嫩的禾苗。捂了一冬的居民又聚集在大树下唠嗑,你一句我一句的闲扯。女人们聚在一起不是骂婆婆就是说丈夫。这时玉芹自艾自怨地说:“我家男人爱赌博,每个月发工资不回家,把钱全输光才垂头丧气回来,气死了。”马翠玲生气骂自家老公:“我家那死货没德行,每次喝醉酒悠悠荡荡回家,进门骂人耍酒疯。”梅朵笑着夸赞老公,她说:“我家贵财是最最听话的男人,那真是王八吃秤砣铁心疙蛋。”人们也七嘴八舌的夸奖。梅朵只有这时感觉自己是最幸福的女人。
前街的老刘按捺不住了,他带着鄙夷的口气对那几个抱怨得女人说:“除了贵财,哪还能找出第二个那样怕老婆的男人?是不?”邻居二叶笑着对老刘说:“那是人家梅朵漂亮,贵财才服服贴贴听话的。你不听话证明不喜欢刘嫂。”刘嫂终于听到有人替她说出心里话,马上附和道:“二叶你可说对了。”这时老刘翻一下白眼不屑地说:“才不是呢!情人眼里出西施,我看我老婆可比梅朵喜人哩!”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一群人叽叽喳喳抢着说,梅朵再没说一句话,细心的人分明从她的眼神里看到,透出来些许的自卑和忧郁。聪明人都知道,幸福的女人温柔如水,家里家外的琐事不用老婆抛头露面,人家男人会一一摆平。只有自家男人无能,老婆才会人前人后包裹着家事,装出快乐幸福。
梅朵就是这类女人,很会过日子把家收拾得清清利利,贵财和两个孩子穿戴整洁如新。
2
雇来赶骡子车的车官名字叫汪二蛋,身材高大板正,眉清目秀一表人材,是穷地方出来的人,三十多岁还没结婚,属于“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主。反正没人给做饭,雇家管吃管住就行。工资一个月一千五百元够零花钱。
隔天中午梅朵做了四个菜,蒸了白彤彤热乎乎的馒头。贵财站院子里朝着南房喊到:“二蛋吃饭,”二蛋应了声上正房来了。刚来有些生疏,吃饭的当中,梅朵对二蛋说:“以后我家吃啥饭就给你吃啥饭,工资介绍人也告诉你了是一千五百元。每周休一天,休息也管饭。”“我们也不要求你多干,别人家赶车人拉几趟,你就拉几趟,要保护好骡子。”二蛋听后觉得女主家说得在理,答到:“嗯,知道了。”
二蛋年轻干活舍得卖力气,有时候别人家的车夫,从井下往井上拉三趟煤,二蛋能赶趁四趟。梅朵心里窃喜,她寻思雇人这点营生做成了,二蛋是个好受苦人。
多拉一趟多挣钱,梅朵自然心情好,不光饭菜做得精致,脸上的笑容也妩媚精致,时常温情地对二蛋说:“二蛋多吃点,这红烧排骨就是为你烧的,干了一天活需要补充能量。”似乎贵财不是干了一天活。开始二蛋还不好意思回应,只是笑笑怕贵财吃醋。后来二蛋发现梅朵说话并不在意老公的反应,贵财也只是吸溜吸溜吃饭,似乎啥也听不懂的样子。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二蛋也就很随意。
二蛋苦命父母早失,在梅朵家能因时安侯的吃饭,有温暖热乎的被窝,似乎这就是人生最好的日子。梅朵的两个孩子都是住校读初中,过礼拜的时候回来,二蛋会买些水果给孩子们吃。他和梅朵家相处的就像一家人。
日子就像骡子拉车一样来回穿梭在吃喝拉撒间,转眼时间到了秋季。二蛋和贵财下午三点多下班回家,桌子上没有热乎的饭菜,灶上也没有滚烫的开水。他俩正纳闷呢,忽然听到正房里屋炕上有窸窸窣窣并伴有干呕声和呻吟声。贵财走到门边看到梅朵脸色蜡黄,面部表情僵硬,他一时没了主意。吞吞吐吐的问:“梅梅,你怎么了?”梅朵痛苦说:“肚子痛。”贵财急得搓着双手满地转悠,这时二蛋进来了,那时候小煤窑没有澡堂,工人下班穿着黑乎乎的工作服黑雨鞋,脖子上围着一条抹黑的白毛巾,回家才弄一大盆子热水家里洗澡。二蛋撩起黑毛巾擦了一下眼窝,急吼吼地走进屋里,顾不上黑工作服的脏,扶起梅朵对贵财说:“财哥,别愣着快去隔壁二女家借三轮车到医院,”贵财这才如梦初醒跑到隔壁说明原因,推出来三轮车。二蛋又说:“财哥,揪条褥子铺上,拿条被子过去。”贵财按照二蛋的指挥一一做好,二蛋抱着梅朵出了院子,把她放在三轮车上闷上了被子。二蛋又问:“财哥,带上钱了吗?”贵财说:“钱梅朵管理,我、我不知道……”吱扭半天没说出来,二蛋跑进南房取了自己的钱,贵财坐在三轮车车沿,二蛋骑着三轮车赶往医院。
到了医院二蛋把梅朵抱进大厅,赶紧去挂号,嘴里呼喊:“护士赶快推车来接病人,”医院的护士以为小煤窑出工伤了,走近一看是个抹画黑脸的女人。二蛋办好挂号之后,梅朵被推进了门诊医疗室,之后做了一系列的检查,抽血、心电图、B超、肝功能、完善了腹部CT等,楼上楼下跑了个遍。检查之后医生确诊为胆管结石,需要马上手术。手术需要先交费,贵财摸着身上三瓜两枣觉得自己像个外人。他懊丧地站在梅朵身旁握着她的手,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是自己窝囊,还是梅朵强势走到今天这地步。二蛋交费之后,护士把梅朵推进了手术室。
贵财脸上黑乎乎的,身上穿着脏哄哄的下井棉衣棉裤及大雨鞋,酸了吧唧的味道弥漫在楼道里,他拖着沉重的步子在手术室外焦心地来回地走动,鞋子下面的煤泥被踩得细碎,满身脏黑和洁白肃静的医院格格不入。不仅搞卫生的大姐横眉冷对地看他,就连路来路过地行人也像看怪物似的瞅他两眼,贵财自己也觉得自己是个没用的大猩猩,心里还在为二蛋抱着梅朵跑来跑去心里耿耿于怀,不仅是醋意更多是悔意也有一丝感激, 毕竟他也是一个有正常思维的男人。
二蛋登着三轮车回去洗澡换衣服顺便取日用品。
就这样一个半小时过去了,手术室的门忽然打开了,贵财跑了过去,懦懦地秃嘴笨舌地问:“病、病人怎么样了?”大夫说:“肝脏外胆管结石,手术顺利。”随后梅朵被护士推了出来,贵财赶快跑了过去,黑乎乎的手拉着梅朵的手,边走边问:“梅梅,现在疼不疼了?”梅朵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脸色苍白轻轻的摇了摇头算作回答。梅朵眯眼看着这个矮小消瘦,眼圈微红,满脸漆黑只有牙齿发白的小个子男人,既心疼又厌弃。她想如果今天没有二蛋着急送她上医院,恐怕现在已经疼得断气了。
想到这里她轻轻地闭上双眼,想起孩子们小的时候,每次生病发烧也38.9℃或39℃多,贵财窝囊的不主动带孩子上医院,梅朵看着扛不过去,自己裹着孩子背着尿布奶瓶上医院看病,又急又累汗水顺着脸颊往下趟,想着这些大小事情梅朵就泪腌心。
平时一家人馒头米饭的吃着,不显山不露水的过日子,家里稍微有点事情梅朵就觉得憋屈得喘不上气。
护士把梅朵推进病房,她慢慢地从车上挪到病床上。微闭着双眼不知道是真睡?还是装睡?反正做完手术不能吃也不能喝只是输液。贵财身穿黑乎乎的工作服拘谨得站在床边,眼神向上目不转睛地盯着液体瓶子,那一滴一滴嘀嗒的液体仿佛是一把锤头敲打着贵财的心,他真想逃离这个领他尴尬的地方。直到晚上七点多二蛋才送来日用品。贵财托付二蛋看液体,才回去洗澡换衣服,整整一天贵财没有吃饭喝水,他有些低血糖扶着墙出去等公交车。
二蛋带来了脸盆、奶锅、毛巾、牙刷、牙膏、漱口杯、水杯、卫生纸等。随后二蛋到水房租了暖瓶打了开水,还租了一个折叠床,返回来照看梅朵。他用棉球蘸水轻轻擦了擦梅朵由于疼痛和上火干裂的嘴唇,梅朵眼角忽流流下一串泪珠。她的喉咙滚动两下,吸了吸鼻子咽下心里的哀伤。
贵财回去洗了澡换了衣服,吃了口饭才有点精神。他翻箱倒柜地找了点钱,已经晚上十点多了,他寻思晚上必须自己去陪床,这次不能懦弱无能。想到这里她到邻居二女家,请她们帮着照看一下门。然后走到前街敲开候大宝家的院门雇了出租车去医院,然后让出租车等着,他进医院替换二蛋回去。
贵财在医院陪了梅朵一周,他们夫妻之间的话越来越少,贵财每天倒温水帮梅朵擦脸、擦手、擦身子、托着液体瓶子带梅朵上卫生间、提裤子、换衣服、搀扶梅朵散步等,手术后多走动预防肠粘连,待梅朵放屁后才能办理出院,这一周对于她们俩都很漫长。
3
北方的深秋天气很冷,落叶被风吹拂集聚在院子里的边边角角,风一吹“欻啦、欻啦”地作祟,这声音揪扯着梅朵的心。
出院后的的梅朵少言寡语,目光暗淡,头不梳脸不洗整天窝在家里。贵财在家里陪侍半个月,看着梅朵一天天沉沦下去,贵财似乎看懂了梅朵的心事,他寻思天天在她眼前绕没啥意思,不如上班自己清净,梅朵也清净。于是他对梅朵说:“明天我就上班,终归一家人要吃要喝,我晚上做好饭,你中午热热就行。”梅朵病恹恹地躺在床上没有应声。
她不光身体生病,心也生病了。她心里翻腾了好久,盘算着和贵财离婚,她觉得和贵财过一辈子太委屈了,不仅人不般配,三观也不在一个频道上。贵财只是孩子们的爸爸,一个挣钱的机器。连坐下来好好沟通都困难。不过转念一想儿子和女儿都上初中马上面临中考,离婚不仅影响孩子们学习,她用脚后跟也能想象出来一但离婚,她就成了整个山头的新闻。估计什么难听的话都会整出来。梅朵思前想后又怂了,她知道唾沫星子能淹死人。淹死自己无所谓,可两个孩子可不能承受打击。
正当她痛苦的纠结这些事情的时候,二蛋推门进来了。这些天家里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温馨,吃饭的时候没有一个人说话,只有嘴巴咀嚼饭菜的声音。他怀疑是自己那天抱着梅朵看病,抢了贵财的风头,弄得人家两口子出状况。所以他想进来找梅朵谈谈。二蛋进门后站在床边说:“梅朵,你到底怎么了?如果是那天我性子急抢了贵财的风头,弄得你们家庭不和,我就辞工不干了。”梅朵呼一下爬起来,眼睛盯着二蛋说:“你干你的,和你没关系,是我自己不想过了。”二蛋差异的盯着梅朵问:“为什么?”梅朵忽然鼻子一酸哭了,她流着泪反问:“你觉得我打扮时尚,是真的幸福快乐啊?”二蛋没有说话,他知道贵财不配梅朵。停了一分钟二蛋说:“过了十多年了,还有两个孩子说不过就不过了?”“再说你又没工作,离了婚谁养你们娘仨?”梅朵忽然眼睛发亮盯着二蛋说:“你养。”二蛋愣住了,没想到梅朵会直接说出这话,他说:“不行不行,我只是给你们打工,怎么能拆散你们家庭呢?”说完扭头就要走。梅朵伸手拉住二蛋扑进他的怀里泣不成声。
二蛋三十多岁的光棍,说实话不是没见过女人,在老家的时候也有男人外出打工,女人耐不住寂寞和二蛋偷情的,不过那些女人都是身体荷尔蒙泛滥相互解决问题。并没有像和梅朵这样,出出进进说说笑笑一个家搅饭勺子的。半年多天气男人女人说没有一点半点情那是假的,但是那也不敢造次。
几天后二蛋休息,他早早醒来趴在被窝里一根接一根地抽烟。几天来他心里一直盘算着是走呢?还是留下来呢?既然梅朵捅破了这层窗户纸,将后也是个麻烦事。他听得院门咯吱滑沓一声响,知道是贵财上班走了。然后听到梅朵踏踏踏出来插上门栓,然后推门进来了…
前几天梅朵和二蛋的一番谈话,就像有一只神手抽走了梅朵心里要离婚那根筋,她忽然想着十多年已经过来了,坚持下去儿女会有一个完整的家。
但是她的心里似乎又窜起一股火苗,自己年纪轻轻的和一个不爱且没用的男人将就一辈子,是不是太委屈太委屈了。想到这里梅朵就不能释怀,她又流泪了,她自己躺在床上抽抽搭搭的哭了好久。
想起来这十多年家里大到买一车煤或者给孩子们转个学校,开个学籍卡,小到买一块豆腐或者办理一个什么手续等,全是梅朵自己跑前跑后的忙乎。她想这日子终归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她又感觉人生好漫长啊!有时候这样的日子让她恨不得马上去死。
这时她鬼迷心窍,迈出了轻贱的脚步。梅朵自己也不知道走出这一步到底对与不对,她心里的另一个声音说:“爱谁谁呢!走到那一步说哪一步吧!”
二蛋不是圣人,他没有多少文化,只是一个讲义气走江湖的农人。对于送上门的美女,自然不会不要。梅朵和二蛋一番柔情蜜意、相见恨晚、云翻雨覆过后,二蛋趴在被窝里就抽烟就问:“以后怎么办?”梅朵蜷缩在二蛋身旁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你想怎么办?”二蛋没有回答她,梅朵也没有回答他。
就这样梅朵从病床上爬了起来,就像打了强心剂,又开始打扮得阳光靓丽,因为有所谓得爱情之水浇灌,她甚至比生病之前更年轻漂亮。她如往常一样每天四菜一汤,馒头、包子、水饺、米饭等做着,吃饭的时候有说有笑,家的温度与日俱增。贵财似乎让梅朵之前的情绪传染了,从来不说一句话,偶尔喝点酒喝醉了倒头就睡。
有人说:“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即便二蛋和梅朵做得再隐秘,两个人放着光芒的眼神也会出卖她们。笨笨的贵财猜到了一二,但是他在内心世界里挣扎了几个回合,结局无非两种,第一,离婚打光棍,自叹凭自己的长相和本事,不经摇了摇头,他不想失去这个家和一双儿女。第二,不离婚只能是隐忍装糊涂混迹余生。贵财不想撕破窗户纸,曝了光的画面不仅丢人还没法子收场。
爱情这种东西好像自带魔力,无论男女一旦掉入情网,都会深陷其中,不撞南墙不出来。很多人撞了南墙碰的头破血流也不出来。
二蛋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村汉子,遇到风花雪月的梅朵成了他的全世界,他已经迷恋得神魂颠倒,甘愿和贵财一起拉旱船。
4
斗转星移转眼就是两年多,小煤窑有了一定的进步,不再用骡子车拉煤,而是换成用三轮车拉煤。梅朵卖了两条骡子,又买了两辆三轮车,二蛋仍然吃住在梅朵家,为她家开三轮车。两个人相爱如初,每周二蛋休息,贵财前脚刚走,两个人就迫不及待地滚床单。
贵财装傻充愣心里有个老主意,老子不离婚,你们再怎么蹦哒也见不了光,对着老子还不得装着。想到这里他似乎还有一丝得意洋洋的快感。其实人活着就要有阿Q精神,不然生活中兵荒马乱先压死就是自己。
眨眼又过了两年多,有一天贵财的三轮车在井下拉煤侧翻,瘦小的他右腿压在车下导致骨折。二蛋力气大,和师傅们合力把车抬起,赶忙送贵财去医院医治,第一时间打了石膏。贵财心里还想着:“你小子良心还没有完全坏掉,睡了老子老婆懂得愧疚。”二蛋确实觉得对不起贵财,在工作中也是处处维护他。贵财出事后梅朵家的日子一下陷入困境。她的一双儿女已经步入大学,普通老百姓家同时供养两个大学生确实非常吃力。每到开学季梅朵凑不齐两个孩子学费,二蛋会把自己的积蓄接济出来。几年来二蛋虽然挣梅朵家的工资,后又都归回她家。
随着孩子们年龄增长,学费及找工作买房子等事情浮现出来,梅朵心里压力大,精神状态也比较消沉,对二蛋的爱似乎也凉了半截。这时二蛋心里有了一丝后悔,觉得自己似乎被梅朵算计了,年纪轻轻耽搁的五六年没有相亲找对象,等到梅朵儿女结婚,贵财一家人快快乐乐的时候,这个家还能容下他吗?这个反问让二蛋的心里有了一种凄凉,摸摸衣兜五六年九万到十万的工资都花进了梅朵的家里,现在身上几乎没有几个钱,他更是心情复杂。
梅朵没有心情观察二蛋怎样,她极力托人为自己找工作。贵财受伤挣得那点钱一家人吃喝都困难,根本不够供孩子们上学。这时小煤窑绞车房需要一个绞车司机,梅朵出去打工了。绞车工是三班倒,早上七点到下午三点。三点到晚上十一点。十一点到第二天早上七点。梅朵忙的打工,家里做饭的事情有时候贵财和二蛋自己做。更没时间陪二蛋鬼混。
梅朵虽是四十多岁的半老徐娘,但依然姿色不减当年。刚到绞车房上班,小煤窑的一个管理人员郑宏强就对梅朵心怀不轨。经常夜班的时候假意检查工作和梅朵闲聊。梅朵也想打听一下孩子们大学毕业招聘和工作应聘等事情,郑宏强正是看准了这个聊点。展示一个文化人说话的方式和看问题得远界,令梅朵对郑宏强深深地折服。每晚盼着郑宏强过来聊生活探讨人生。
二蛋晚上寂寞跑到绞车房想找梅朵快活,但是很多次看到梅朵和郑宏强在一起聊得火热。他心中怒意大增,恨梅朵轻贱耍笑了他。
任何东西都有保质期,婚姻当中还有七年之痒,更何况是露水夫妻,冷却应该是迟早的事。
二蛋对梅朵有了看法,一切不爽都写在脸上,人是感情动物,六年多的感情不可能说抛下就抛下。包含着许多的不甘与不舍,他还留在梅朵家。梅朵因为脑子里热乎上郑宏强,对二蛋的情绪低落不当回事。一个家搅马勺她以为二蛋和贵财一样,吃好喝好穿好就行了。
这天梅朵又上夜班,二蛋把梅朵送去绞车房,交班人走了以后,两个人亲昵了一会,二蛋说:“我回去了,明天还上班。”梅朵说:“好的,早上记得热饭吃了再去。”二蛋应声:“知道了。”二蛋怎么可能就这么走了呢?他悄悄藏在暗处,午夜时分郑宏强过来和梅朵说笑一番,在梅朵耳垂亲吻一下,梅朵回头看看,羞赧的说:“干嘛!讨厌!”郑宏强见梅朵没有翻脸,顺势停动绞车,通知井下稍等一会儿,绞车出现一点问题。于是抱着梅朵推到在绞车背后的简易床上,梅朵半推半就两个人搞到了一起。此时二蛋见郑宏强这么久没有出来,而且绞车房钢丝绳也停动了,他知道里边发生了什么,于是二蛋那种江湖人的冲动涌上脑门,他完全失去理智愤怒地一脚踢开大门,冲了进去,看到两个人在床上最猥琐的一幕。二蛋气疯了,拉起郑宏强一拳打在眼睛上,郑宏强立马哀嚎一声,揪着一把衣服扭头就跑。梅朵看见二蛋进来一言没发,冷静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坐在那里等着二蛋处罚,二蛋握紧拳头,手指攥的咯嘣响,气得脸色铁青但终是没有下拳,他咬牙切齿的骂了一句:“婊子”。
摔门而去!
二蛋回到家里躺在床上,心里涌出千万只草泥马,感觉胸腔憋闷气得要窒息了。想想六年多时间,他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拼尽全力挣钱养家,原来这个家只是一个驿站。他想:“我二蛋走到哪里也是响当当的人,怎么糊涂到这种地步。如果自己当初不和梅朵搅和,名正言顺找个对象结婚生子,这时候孩子也会打酱油了。”想到这里更是对梅朵恨之入骨,感觉丢人的不是梅朵而是自己。他想到怎么收场,自己灰溜溜扛着行李卷身无分文的走人?他觉得咽不下这口气。
二蛋心里那份透彻骨髓的绝望油然而生,他忽然觉得活着没了意义,自己不活梅朵也得陪葬,有了这个想法自己都不寒而栗。但是这个怪思维尾随他一整夜,怎么也甩不掉。
二蛋第二天早上又去上班了,看起来一切正常,梅朵下班回家,见二蛋上班走了,心里稍微安了安,心想反正贵财腿不能动,二蛋下班后,好好安慰一下他,自己又不是他的老婆,估计他也不会太介意,消了气就好了。
他是突然起意,还是内心挣扎许久后作出的艰难抉择?只有他自己知道。
二蛋下班回家照例吃饭洗澡,但是他从小煤窑弄了一捆雷管,绑在自己身上,外面穿着干净的夹克。然后走近梅朵家里,把贵财轻轻抱出去放在当街墙根下晒太阳,自己缓缓走进院子,吆喝梅朵过来谈谈,梅朵温柔的和二蛋亲昵道歉,二蛋无语,他点燃一根烟后狠狠地吸了一口,从鼻腔呼得喷出来一股烟,他伸手点燃了身上的雷管,他紧紧地抱着梅朵,梅朵惊恐的扭捏几下无果,然后一起炸了。
一声巨响之后,山头上空涌现出一朵黑乎乎的蘑菇云,随之焦糊的肉味也弥漫开来,住户们纷纷寻声而来,二蛋和梅朵炸的血肉横飞当场死亡,只有梅朵的一条白生生的腿挂在大树杈上晃晃悠悠,似乎告诉世人,就是这条腿不守妇道惹祸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