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子花开(一)
栀子花又开了。
就像那久未联系却一直安放在心灵深处某个角落里的好友,忽然有一天,他出现在你的视野里,带着六月阳光般灿烂的笑容;栀子花也是这样,不经意间,甚至是在你已经渐渐淡忘了她的模样时,那雪白娇嫩、婀娜娉婷的姿容就扑进我们的视野里,那馥郁甜美的清香氤氲在六月的阳光里,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似乎连单调乏味的日子也雅致起来。
摘一朵别于襟上,或戴于发间,幽香便一路陪伴着我了。摘一些将开未开的花骨朵儿,插在有水的器皿里,满屋子都会弥漫着怡人的花香。
栀子花的花朵大而洁白,仿若少女纯洁无邪的脸庞,端庄而又朴实,矜持而又大方,迎着六月的晨风,傲然地立于枝头。她根植于乡野,好种易活,一点儿也不娇气。房前屋后,村角街边,甚至简陋的花盆里,只要有土壤,她就能存活。花开六月,香气沁人心脾,颜色雪白纯正,不染一丝芸杂,俨然独立于纷扰的红尘之外,
栀子花不喜招摇。她不屑于和桃李争艳,更羞于向春风邀宠。她静静地孕育,悠悠地等待,就像一个淡泊宁静而又惠质兰心的女子,一心一意地等待着,等待着生命中的另一半,等待着只属于自己的花开。
就在不经意间,流年暗转;忽然于某个夏日清晨,蓦然回首处,绽开一树洁白,倾洒满庭芳馨。看清风徐徐,朝露盈盈,花开淡淡,清香袅袅,莫名的欣喜便凝聚在唇边,缠绵上心头。
只可惜,栀子花的花期短暂,虽不至于像昙花那样专喜与暗夜为伍,从不在阳光下展露娇容,每朵花从绽放至凋谢,也不过三两天而已,时间一过,洁白饱满的花瓣便黄了,蔫了,萎了。对着满地落英,空余叹息和心痛。
所有的美好都那么易逝,难以掌握在手中,一如我们曾经那么明媚鲜妍的青春。花谢了,明年还会再开;可是我们逝去的日子,我又该到哪里去寻你呢?
六月,是离别的季节。莘莘学子们唱着《栀子花开》,眼神或迷惘,或坚定,纷纷各奔前程。而因了这首《栀子花开》,栀子花的洁白和美丽也才被更多的人知晓。曾经写过同题文字,可是,在这个栀子花又开的浪漫季节里,还是忍不住再一次用笨拙的文字,来表达自己对于她的莫名喜爱。
祖母也戴栀子花
周日回家,一推开院门,就看见老祖母鬓边戴了一朵栀子花,正在院子里忙着伺候她的那一大群鸡鸭。
她的雪一样的银发在初夏清晨的微风中轻轻飘扬,她的身边,鸡鸭争食,吵闹不休;她的身后,是静静的几间农舍,一只老猫伏在檐下,慵懒地打着哈欠;她的脸上,皱纹如菊;她的面庞,经过近一个世纪风霜雨雪的打磨与历练,显得澄净,安详,就如她鬓边的那一朵纯白的栀子花,那样淡定,从容,散发着岁月积淀的淡淡馨香。
在我们这里,戴花是有讲究的,一般人不轻易在头上戴白花。因为戴白花意味着戴孝。但是,唯有栀子花是个例外。一到栀子花开的时节,大姑娘,小媳妇儿,甚至那上了年纪的老奶奶们,都喜欢在鬓边或者衣襟上别一朵栀子花,于是,不管走到哪里,那淡淡的馨香都能一直伴随在身边,流动在乡野的空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