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凶手》第5章“女王”驾到
《谁是凶手》第5章“女王”驾到
01.
已经九月底了。秋老虎仍在发威。一大早，太阳就火辣辣地烤着。
丽人美容会所，是锦城有名的女士美容会所。位于锦城市中心滨河大道中段。
滨河大道两侧的绿化带里，绿树成荫，鲜花烂漫。街道两旁，店铺一家接一家：美容院、饭店、宾馆、茶屋、咖啡馆等等应有尽有。
此刻，会所里四处飘荡着悠扬悦耳的萨克斯曲《回家》。空调开着。会所内凉爽舒适。保洁员正在打扫卫生，整理美容间。
前台接待处的壁挂电视上，播音员正在用一成不变的声音讲，“……关于前段时间轰动燕省的强奸少女、跳楼自杀的市城建局局长赵鸿基，网络上又有新消息传出，据说……”
突然，前台的电话响了。
雯雯不情愿地从电视上收回关注的目光。调小电视机音量。接起电话：“您好，丽人会所！”
几秒种后，雯雯变得毕恭毕敬，声音里带了笑意：“哦，是王姐啊！您什么时候过来呀？我们好赶紧为您做准备！”
又几秒钟后。
“十点钟呀，好啊好啊！那您今天想做些什么项目呀？”
雯雯紧握着话筒微笑着聆听。
“好的好的，王姐。我们马上给您准备。等您啊。”
一撂下电话，雯雯一脸的笑容瞬间消失了。圆脸垮了下来。
“姑娘们，‘女王’要来了！”
“啊？什么时候啊？”
旁边坐着的燕燕和小悦，早就从雯雯的对话中听出了客人的名字。正在那里愁眉苦脸地小声嘀咕呢。
发出惊呼声的是闻声跑过来的店长王艳。
王艳的眼中闪着光，语气里透着兴奋。
“姑娘们，赶紧打起精神来，大财主要来了！”
王艳怎么能不高兴呢？这位她们口中的“女王”，也就是雯雯刚才接电话时称呼的“王姐”，名叫王美丽。是锦城市有名的“全发集团”的老板朱全发的夫人。这可是一位挥金如土的大富婆啊！
几年来，她在丽人美容会所消费好几百万了！是会所最大的VIP客户。
王艳动作轻快地跑来跑去。检查美容包房的卫生、美容仪器、美容产品等。还紧急召集雯雯等几位美容师开了个简短的小会。
准备工作刚刚做好。“女王”就到了。
“欢迎王姐回家！请进！”
门口响起值班美容师甜美的声音。
接着，一阵香风扑面而来，一位衣着华丽、珠光宝气的妇人，趾高气扬地走了进来。
王艳亲热地搀扶着妇人的左手，两位美容师紧随其后。一位手里端着她的帽子，另一位捧着她的包包。
她那双闪闪发光的镶钻高跟鞋，踏踏实实地踩在厚厚的地毯上。昂着头，目不斜视，肥硕的臀部一扭一扭的。她头发如波浪般披在肩上。一副大大的墨镜遮住半张脸。嘴唇涂得猩红。
拿下墨镜一看，一张脸还算保养得不错。但从脖子上那一圈圈无法抚平的颈纹，看得出岁月留下的痕迹。到底是年岁不饶人啊！
会所的姑娘们私底下说，“女王”浑身上下的穿戴打扮，都是用钱堆出来的！此话不假。
“一会儿，我有位朋友也要过来做美容，你们赶紧准备一下！”“女王”边走边命令。
王艳赶紧答应着，“好的好的王姐。那她和您在一个房间做吗？”
“当然要在一起做啊！我们还要谈事情呢！”
“好的王姐，您的包房早就收拾好了。我们再给您的朋友准备一套产品吧。”
王艳把“女王”送进了她的包房，退了出来，站在包房门口，双手拍着胸脯，长出了一口气。
为什么美容师们称呼这王美丽“女王”呢？
会所所有的姑娘们都知道。这王美丽仗着自己有钱，专横跋扈，尖酸刻薄。对会所每一位美容师都诸多挑剔。几十个美容师几乎都被她骂哭过。
美容师都非常怕她，但看在钱的面子上，又不得不接待她。她一来，大家都心惊胆颤，工作不敢有一丝马虎。
有一次，雯雯说，王美丽那专横跋扈的气势，有点像美国电影《穿普拉达的女王》（即《时尚女魔头》）中的那位女主编梅琳达。
王艳看过那部片子。她鼓励大家：我们就把自己当做那个成功逆袭的女孩子――安迪吧。为了工作！为了业绩！忍气吐声！改变自己！全力以赴！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乖乖，王艳这几句话喊口号似的，还蛮有鼓动性。
雯雯最喜欢看这部美国大片。她说电影中的梅琳达是全美最昂贵的时尚杂志《runway》的女主编。时尚、耀眼、有品味。年过不惑依然美丽非凡、与众不同。在整个时尚界呼风唤雨、举足轻重！这些都令她崇拜得五体投地！
梅琳达的致命缺点是：冷酷、自私、专横跋扈！
而这个王姐，除了具备冷酷、自私、专横跋扈这些缺点外，哪里有一点点梅琳达的优点？
没看过那部片子的姑娘们被吊起了胃口，专门抽空看了。姑娘们都觉得有点意思。说笑了好一阵子。从那以后，大家就私底下调侃着叫王美丽“女王”。
有一次，不小心让王美丽给听到了，她还很得意大家叫她“女王”呢。为此，姑娘们暗地里嘲笑她好久。
王美丽花钱实在是非常大方。所以，会所的姑娘们，都耐着性子服侍她。她每次来，大家都谨小慎微、提心吊胆的，唯恐哪个地方慢待了她惹她发飙。
雯雯聪明伶俐，技术好，手法纯熟，嘴甜会哄人。王美丽对她还算满意。她为她服务有一年多了。也是丽人美容会所的所有美容师里，为这位难伺候的“女王”服务时间最长的。
小悦也被王艳安排进来，准备为王美丽的朋友服务。
王美丽冲了澡换了衣服，坐在沙发上给她的朋友打电话。
雯雯和小悦心想，“女王”什么时候如此毕恭毕敬地等过别人？看来，王美丽的这位朋友非同一般啊。
02.
半小时后，店长王艳陪着一位美艳绝伦的少妇走了进来。
王美丽连忙起身拉着她的手，说：“哎吆梅老板，几天没见，您是越来越漂亮了啊！”
“那里那里，王姐！您是咱们圈里有名的大美女。谁能比得过你呀！有钱有闲会享受！您可真的是越来越有魅力啦，”
两个女人互相恭维着，又扯了一会闲话。
王美丽提议，“梅老板，今天咱关了手机，安安心心好好放松放松，聊聊知心话。好吧？”
“好啊！谢谢王姐！还是王姐知道心疼妹妹啊。我最近可烦心了！今天就好好放松一下吧！”
梅老板娇声附和。
两人关了手机。梅老板去冲澡换衣服。雯雯和小悦在一旁伺候。
“王姐、梅老板，我们最近刚从瑞士进口了一批高规格水光针，效果特别好！想不想体验一下呀？”
雯雯最会察言观色。见王美丽对她这个朋友非常尊敬。俩人情绪都很好。估计王美丽不会轻易骂人。为了不在朋友面前掉面子，花钱购买水光针年卡也说不上呢。于是，乘机大着胆子向她们推荐。
这是刚才王艳店长开小会的主要内容。也是偷偷交待给她俩的任务。说完，她心里直敲小鼓。
王美丽没出声。停了一会儿，说：“梅老板，正好啊今天您在！要不，咱们体验一下她家的水光针？”
“都听王姐您安排吧。”
梅老板很有兴致。
雯雯和小悦连忙出去将仪器和产品搬了进来。开始为两位女士做水光针。
两个小时后，水光针做完了。
雯雯和小悦各拿了一面椭圆形的小镜子，让两位女士看做后的效果。女士们见自己的脸水汪汪白嫩嫩的，还白里透着红。脸颊好像也瘦了，轮廓明显了许多。喜悦之色溢于言表。
王美丽笑盈盈看着梅老板说。“梅老板啊，您看怎么样啊？”
梅老板睁大眼睛左右照着镜子，故意语气平淡地说：“还可以吧。现在啊，这各种各样的美容产品，真是太多了！”
脸做完以后，又开始做身体。先做胸部保养和卵巢护理。
“梅老板呀，昨晚电话上和您说的矿上的那件事，还得麻烦您跟华市长再说一说……”王美丽侧着脸看着梅老板说。
“最近风声太紧！我也是好长时间都没见华哥了。再说我说的话华哥不一定会听呢。”
“哪能呢梅老板，听我们家老朱说，老大、华哥对您都特别看重！您发了话，那是十拿九稳呢！”
王美丽还想说什么。梅老板将手指放在嘴边，做了一个闭嘴的手势，王美丽会意地闭上了嘴巴。
其实，对于王美丽、梅老板这些人来说，美容师就跟司机一样，工作的时候，是没有带耳朵和眼睛的。她们谈话、做事，从来都不避讳他们。
实际上，从心底里，她们就从来没有把这些人当人看待过。他们只不过和汽车、美容仪器一样，都是没有耳朵、没有思想的机器而已。
胸部和卵巢保养做完了，开始做背部保养。
“王姐，”梅老板说，“做完美容，去我们家兰苑山庄吧。我让大厨老刘给咱做几个拿手菜。咱姐俩好好聊聊！唉，最近这赵局长的事儿，可把人烦死了！山庄的服务员都遣散了！老大让我们低调点儿，避避风头。”
原来，这位梅老板，就是一个多月前，赵鸿基强奸少女的地方――“兰苑山庄”的老板娘梅芳！
前几天，网络上爆出赵鸿基强奸少女的视频。有人说，被强奸后少女跳楼，生死不明，不知去向！这赵鸿基局长受不了舆论的压力，跳楼自杀了！
传说这梅芳是辉县甚至锦城有名的大美女！许多高官权贵都拜在她的石榴裙下。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雯雯和小悦互相递了个眼色。
网络上的各类消息，姑娘们每天都关注着。刚才电视上还在播呢！网络上又爆出最新消息，说这“兰苑山庄”的老板娘梅芳是自杀局长赵鸿基的情妇之一！
估计她自己还不知道这消息吧！不然，她怎么能有心情在这里悠闲自在地享受！？雯雯盯着梅老板的背，撇撇嘴，心里哼哼几声。
“唉，这个赵局长！也真够倒霉的！这回怎么会遇到那个叫什么秦琴的丫头片子！这丫头片子！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能被我们赵局长看上眼的，这世界上还没几个呢！她应该感到幸运才是！竟然玩跳楼？真是不知好歹！”
王美丽咬牙切齿地骂。
“就是！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可把我们害惨了！员工解散了！山庄关门了！老大、华哥他们也好久没来了！”
03.
听着王美丽和梅老板的对话。雯雯和小悦变了脸色。这是人说的话吗？强奸人家少女的人不骂，反倒骂那可怜的女孩子！
雯雯的心中波涛汹涌。她一如既往做着手中的活。只是手上不由自主加重了力道。王美丽一个劲的哼哼，“嗯嗯！不错！这稍微使点劲更舒服！”
雯雯的眼角不时扫向旁边美容床上爬着的梅芳。眼里闪着冷冷的光，脸上的表情非常奇怪。
王美丽好像说了句什么。但雯雯的思绪飘得很远，一时没回过神来。
“问你话呢，你聋了呀？”
王美丽转过身来一声大喝，吓得雯雯浑身一抖，回过神来。
“对不起王姐，我刚才有点走神。对不起啊！”
雯雯的声音都变了，忙满脸堆笑赔礼道歉。无论如何，这金主还不能得罪了！
“王姐说，咱们的水光针确实不错，办一张年卡多少钱！”
小悦忙说。一边向雯雯使劲挤眼睛。她想努力保持平静，但眼睛里闪着惊喜的火花。
“哦，王姐，我们这个水光针是瑞士进口的。是目前世界上最高端的美容产品。咱们国家好多影视明星都在用呢！”雯雯急切地说。
“废话少说。我是问你多少钱？”
“哦，王姐，我们这个年卡是118万，您可以一周来做一次，一年之内都是有效的。”
“去！叫你们店长过来！”
雯雯哎了一声，“好的王姐！您稍等，我这就去叫店长。”
雯雯蹑手蹑脚走出来。出了包房门，立刻兴奋地做了一个胜利的姿势。
王艳正站在门外不远的地方观察这边，见雯雯那架势，知道事情成了。
她也做了个胜利的手势。又两手握拳，做出加油的姿势，笑得花枝乱颤。
王艳和雯雯站在包房门口，稍等几分钟，镇定了一下情绪。敲响包房的门。
“王姐您叫我呀？您有何吩咐呀？”王艳一进门就亲热地问。
“刚才你们的小姑娘啊，给我们体验了你们的水光针。感觉不错。我要办两张年卡，你给优惠一下吧！多少钱？”
“哎呀王姐，我们的这个产品，是世界高端产品。长期做，效果堪比医疗美容呢！价格都是给你优惠过的！因为您是我们的钻石级VIP啊！”
王艳嘴巴甜得跟抹了蜜似的，凑到王美丽面前，蹲下身亲热地说。
王美丽不说话。
“这样吧，王姐，我做主给您和梅老板赠送一年的手部护理，您看这样可以吗？”
王美丽看看自己的双手。停了一会。这一会儿，也就半分钟吧。王艳、雯雯几个不由得屏住呼吸，感觉好漫长。
“好吧，做完护理就办！你们可要为梅老板和我服务好啊！梅老板不满意我就不满意！慢待了梅老板，我们就不在你们店里消费了！现在啊，这各种美容机构可是满大街都是！”
“是的是的王姐！感谢您多年来对我们的支持！我们一定、一定会为您和梅老板服务好，请您放心！”
“那就这么办。你先出去吧！”
“好的，王姐！”
王艳转身要走，“女王”想起什么似的又说，“王艳，已经快三点了。你去给我们准备几样清淡的小菜，送到房间里来！”
“好的，王姐。两位姐姐想吃什么？我这就去准备。”
王艳退了出来。兴奋得不能自制。哼着小曲跑前跑后，安排后堂准备小菜。二百多万的大单搞定了，几个小菜能花多少钱呢！
这一天，王美丽和梅老板一直呆在丽人会所。直到下午五点多钟，才结束所有的护理项目。
王美丽当场刷卡办了两张水光针年卡，一张给梅老板，一张自己用。
04.
王艳带领着美容师们，前呼后拥地将“女王”和梅老板送出会所的大门。
谁都没有注意到，雯雯渐渐落在了后面。她两眼盯着王美丽和梅老板的背影，眼里闪着仇恨的光。
丽人会所对面的马路边有几棵槐树。一棵大槐树下面的长椅上，坐着一个男人。男人帽沿压得低低的，正拿着相机对着丽人会所的大门。大树的枝丫像一把大伞，撑在长椅上方。
梅老板突然转过头来，朝男人的方向望了一眼。目光飘渺，没有焦点。
她就那么回头看了一眼，又回过头继续向前走。一边和王美丽说着什么。
谁也不知道，那一刻，她的心里到底感觉到了什么。
刚走了没几步，不知从何处冒出一群人来，“呼啦”一下围过来，把俩人团团围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