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沂老城印象——由李百军摄影展想起的
我是误打误撞,赶上李百军的摄影展,一进临沂市美术馆(王羲之书法馆)就被单纯的黑白色吸引住了。
那些画面,是老城的影像,是临沂人的记忆!
那时的街道没有现在宽阔,但也绝没有现在的人群拥挤;道路越修越宽,交通却越来越拥挤。
那时候,街道很窄,时光很慢,慢到打声招呼就可以消磨一天的光阴。
那时候房子很旧,衣着没有那么光鲜,有几件衣服替换,就觉得衣服好多,穿不过来;现在衣服很多,多到每天换一件衣服,一周不重样,可是却总觉得没有衣服可穿。
记忆里,我去过的第一座城市就是临沂,逛过的第一个城市商店就是沂蒙百货大楼。那个时候我读初三,眼睛已经被小说摧残得目不远视。父亲带我去市里配眼镜,选的就是沂蒙百货大楼,或许是因为那时的商店没有遍地开花,眼镜店更是少得可怜。长那么大我也是第一次坐客车,上车我就开始找座号,要对号入座,这是书上教我的规则。旁边的人大气地说,随便坐,不用对号入座。
临沂老城印象——由李百军摄影展想起的所以,你自然也就猜到我是第一次出远门,那是我当时出过的最远的门。
也是生平第一次自己购买课外书——《故事会》,花了我五毛钱。等车开的功夫,我坐在阳光里,舒舒服服地读小说。那是初三啊,可是我完全没有中考的压力,读小说读得心安理得。
父亲说,看的故事书吧?
我很吃惊,我以为没有上过学的父亲,是不知道我买的啥书的。
于是惊奇地问:“你咋知道?”
父亲看着我吃惊的傻样,宽厚地笑了:“当我不识字就不知道吧?封面花里胡哨,一看就不像你们上学的书!”
我内心羞愧极了,再也不好意思心安理得得当着父亲的面读闲书了,好在车开了,也就忘记那尴尬了。
钱,不是父亲给的,姐姐在外打工,经常给我写信,她把钱放在厚厚的信纸里,就飞给我了。没有电话的时代,可以实现物质与精神的同步收获,那实在是一件相当开心的事。
那时的交通没有现在那么发达,距离基本靠自行车拉近,再远一点就是客车,再远一点呢?就不去了呗。不常见面那就写写信啦啦家常也是极好的,几分邮票钱就能解决的问题,干嘛要花那么多冤枉钱跑一趟呢,要知道那交通费用可以买很多很多猪肉。
因为这,旅社基本是摆设,给我的印象,镇上是没有的。城市里,在街道上,挂一个木牌,上书“旅社”二字,就算是广而告之了。客人少得可怜,一般人家,远途赶不回来,要么借宿,要么随便找个空房子甚至墙角都是可以将就一晚的。
临沂老城印象——由李百军摄影展想起的没人羡慕,那些挣活钱的商人,觉得他们坑蒙拐骗,并且拖家带口在外奔波,身心俱疲,不值得羡慕。
临沂城内,自行车是使用最多的交通工具,偶尔过辆解放车、货车,私家车大约是没有的。
生平去的第一个批发市场是临沂书城,那时候和同学刚刚结束高三一轮考试,两个人不知道谁提议,然后一拍即合,当即决定去书城逛逛买书看。买的什么书真的忘记了,书店一家一家排在一起,每家大约有十几个平方大,三面的墙壁摆满了书,还有大量的现货存在仓库里。大都是时下流行的言情武侠小说,琼瑶,三毛,席绢,古龙,梁羽生都是抢手货;名著也是有的,但没有摆在显眼的位置。
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清晰地记得书店的格局,以及人来人往。那个时代,闲散时光没有手机网络可供颓废,读书的人感觉比现在多很多。
可惜,和我一起逛书城的人,与我已是阴阳两隔。
我被套路的第一个地点是临沂长途汽车站,一个妇女,背上背个孩子,手里还领着个女孩,说回老家没钱了,行行好,给点钱买票吧。我那时还没参加工作,带着学生气的善良与勇敢,留下自己的路费,剩下的都给了她们。
后来,我又遇见了她们,同一个地方,向来脸盲的我居然深深记得她们:心里还是原谅了她们,或许,遇见了什么难事,才会乞讨。对我来说,丢弃尊严去乞求别人的施舍,是一件万难的事。
生平第一次走过的最长的桥就是沂河桥,那个时候,桥很窄,也很矮,水淹没桥的事件不算是多少年一遇的事故,尤其是在年代更早的六七十年代,石板简易桥,毕竟水退桥会露出来,还是可以继续使用的。
摄影展《老城记忆》也有一张1987年水淹没沂河桥的照片,那才叫眼见为实:一群人推着自行车眼巴巴地看着完全淹没在水下的沂河桥,画面传达的是他们的无奈与焦虑,应该着急赶着去上工吧。
没有电脑更不会PS的时代,照片是最好的铁证,真实的记录那时那刻的记忆。
临沂老城印象——由李百军摄影展想起的因为真实,所以,边走边看,整个人淹没在无边的记忆里……